進東西,連水也咽不下去,他什麼也不想,就想再見她一眼,哪怕是被杖責至死,他也心甘情願了。
第十五章 羅網
他穿著小公公的衣服跟在進承歡殿的一小隊太監的末尾,看著守門的兵士一個個地盤查,他的心怦怦直跳,大氣也不敢出,心裡又焦急地惦念著人,渾身不停的出著冷汗。也許是這日日的盤查讓門衛倦了,只見她打了個哈欠,草草地看了倒數第四個和第三個的腰牌,有些心煩地擺了擺手,他頭也不敢抬地緊緊跟著前面的人,剛過兩步,只聽得身後來了一句:“哎,說你呢!”
他驀地停了腳步,頭皮連著脊樑一起麻了起來,又不敢轉身,只聽得身後接著說:“快過來,換崗了。”他突然反應過來,他還沒有被發現,眼看著前面的人落他兩米有餘,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跟了上去。
終於進了承歡殿,便聞得空氣中飄蕩著絲絲地湯藥味,不時地,三三兩兩的男婢或是公公急急而過,個個均眉頭緊鎖。
“清主子,我只能帶您到這裡了,直走到前一個口左轉,接著右轉,應該就是皇上歇著的地了,您可千萬仔細著點。”小公公交待著。前面的太監們不知何時都已散去。
他急急地走著,卻怕旁人注意,不得已慢上幾步,可下一刻他又恨不得生出兩隻翅膀來,立即飛到她的身旁。藥味越來越濃了,一抬頭只見不遠處的宮室門口兩側各站著兩位人高馬大的錦衣衛,他知道就是這兒了,他不得不慢下腳步,苦苦思索著,怎樣才能不被引起注意而又靠的更近一些。正在這時,只聽得身後匆匆的腳步聲和安公公焦急的聲音:
“王太醫,您這邊請。”
“好、好,有勞公公。”中年女子邊說邊急急地走著,滿臉的凝重。
他只能悄悄的跟在二人身後,不敢太近又不敢太遠。好在兩人都沒有回頭,直直進了那門去,於是他終於得以留在門口,門衛們以為他是安公公的人,也沒有多問。
他不敢伸頭進去張望,只能豎起耳朵聆聽,希望能聽到那熟悉的曾讓他悸動的聲音,可是屋裡卻靜悄悄地,偶爾有細細的低語聲,不知說些什麼,卻肯定不是她的。
他的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著,腦海裡一幅一幅地閃現著過往。落水時她溫暖的懷抱、冷宮外她徘徊的身影、受了他一耳光時她錯愕的受傷的眼神、獵苑深處她自信威儀的騎射、以及月色朦朧下她炙熱霸道的吻。他快要站不住了,只能緊緊地扶住木質的宮牆,卻看見兩個男婢匆匆出門來,靠近他這邊的手裡還端著一個吉祥如意盆,黑紅的漿液,散發出陣陣血腥。只聽得另一個問:
“王太醫怎麼說?”
那端盆的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
“失血過多,只怕是無藥可救了。”
他在一旁,像頓時掉進了萬丈冰窟,寒冷異常、眩暈一片,只覺兩眼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地張開眼睛,眼前是雕樑畫柱,床帷明黃,身邊是淡黃的錦被,到處都是龍的圖案。他一驚,這裡,應該是乾坤殿了,他躺的,是大風女皇的龍床。剛才他不是在承歡殿的嗎?難道這一切都是夢境?可這夢又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他慢慢地坐起身來,乾坤殿是女皇的寢殿,后妃未經允許是不能進入的,更何況是躺在這龍床之上。
他起身下床,輕輕的走到門邊,轉過七彩琉璃屏風,他看見她的背影,端坐在那張檀木寬桌前,桌上是一疊疊的奏章,纖纖玉手中正拿著硃筆,略在思索。
他只是怔怔,終於明白自己對她情深似海,明明已知她已遇難,卻不願相信,恁是憑空想出這樣的白日夢來,他無力地靠在屏風的把腳,痛苦地閉上眼睛,應是此恨綿綿無絕期了。
我正看著奏章,聽見身後有微微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