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的神情必定全落在他眼裡。
“你為什麼不問?不想知道格雷是死是活麼?”
車隊在山林間疾馳,我懶散地倚在後排座上,問身邊的男人。前後車座隔音板的設計使我無所顧忌。
江上天輕拉我肩頭,讓我靠在他懷中:“你回來了,不是麼?至於他是死是活……你不會殺他的。如果你下得了手,當年就不會被逼走異地。浮生,你不夠絕情。”
“所以也給了你可乘之機?”我半合著眼,將坐姿調整到舒適,輕喟道,“有時我會想,你究竟是愛上我,還只是想攻佔我?”
摟住我的手臂緊了一緊:“結論是?”
我伸臂回擁住他的腰,結實的腰身予人莫名的充實:“這問題只怕你自已都不知道,我怎想得出。不過不知也沒關係,相厭時,分開便是。”
“是麼?”江上天拂開垂落我眼上的長髮,象是有許多話要說,卻終究只是一嘆,“你累了,先睡罷。”
這一睡便直睡了十幾個小時。中途有迷糊醒過數次,換車,換飛機,起起落落,一睜眼,近在咫尺的總是江上天沉穩的身影,竟象是不知疲累似的。
踏上德國的土地,江上天並未將我送回居所,而是徑直將我帶到他下榻的酒店。我頗覺不便,卻也懶得多說,任他安排罷。
“浮生,明天跟我回國嗎?”當晚的餐桌上只有我們二人,燭光流轉,小提琴悠悠揚揚在空氣裡迴盪,無酒也醉人。
我想了想:“不成,公司還有很多事沒交代,你先回去吧,過幾日再說。”
江上天面上微露失望,卻不再勉強我。晚餐快結束時,他突然問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照顧得到你,你會怎樣?”
我是第二日清晨才真正明白他這句話的含義。
清晨醒來,江上天已不在身邊,若非被衾猶溫,昨夜真有如一夢。
我披衣下床,發現整間屋裡都沒有人。起居室內,咖啡還冒著熱氣,卻冷冷清清只在桌上擺了張晨報,還有一紙便箋。
江上天今日將動身回國我是知道的,只是眼前這般情形,卻未免讓人心生疑惑。我伸手拿起晨報,隱隱有些不安。
全球財經中文版上,黑色粗體的標題大字鮮明躍入眼簾,我呆了一呆,再看一遍:
“亞洲風雲再起,江氏財團一朝易主!”
“昔年無名柳姓特助,神秘獲取多方支援,今日發表新總裁演說。”
“……”
“……”
圖文並茂,閃光燈下,柳五微笑的神情一如往昔,叫人想疑心錯認也不可得。我慢慢地坐回沙發,悵然的感覺竟然大於對柳五奪權成功的驚訝。
無論如何這是件好事,對所有男人來說。何況柳五是我好友,也確有過人才具。成者為王敗者寇,我理應為他一賀才對。
權勢之爭,原只有目的,沒有對錯。
只是,若不是江上天對他信任,將排程大權一併交之,只怕以柳五的實力,就算有石磊相助,也不足一夜顛覆整個江氏。
心中似有什麼正在失去,一點一滴。
半晌,拿起另一張便箋緩緩展開,江上天的字跡潦草狂亂,破紙而來,顯見臨行匆促,情緒起伏:
“生,原諒我最終還是騙了你。柳五之事,我昨日便知,卻在今日才告訴你,不可否認,自是我不願錯失擁有你的機會,哪怕只得一夜。
你從來沒有愛過我——愛,對你來說或許已是禁忌,你需要的是全然的安寧。在以前,我不介意這些,因為我給得起,且給得心甘情願。但現下已不同。
我名下還有些產業,不屬江氏集團,這是我早年間就給自已留下的退路,此時,我就要去拿回它們,以作基石。我不懷疑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