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
葬儀人伏案默書的動作突然流暢了幾分。
安緹諾雅開始懷疑格雷爾為了每次能和塞巴斯蒂安多相處一會在其它時間得多麼拼命地工作,不過還有五分之四在紋身裡沒有拿出來的空白孤本微妙地勾起了她傳說中的愧疚心,法師看了眼牆角那具最受葬儀人喜愛如今卻因為長久沒有得到主人愛撫而開始積灰的骨架,勉為其難地點頭:“好吧。”
死神的工作比她想象得要簡單,只要用那把死神之鐮——葬儀人友情贊助,當然是暫時的——往死者身上一劃拉就夠了,那靈魂會被自動送到死神派遣協會審理部去。
安緹諾雅將鐮刀從一個因車禍而死的路人身上收回,轉身,視線與一個騎在一根從街邊一座建築物圍牆中探出來的樹枝上的男孩對上,心情不錯的公主友好地對他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
那個男孩突然翻了個白眼,身子晃了晃——
從樹枝上掉了下來。
塞巴斯蒂安飛快地接住他,拎過來。
法師不確定地看著那個被頭下腳上倒提著臉色蒼白正在昏迷的男孩,問:“……被我嚇暈的?”她有些奇怪地摸了摸面孔,覺得精靈的長相似乎並沒有超出人類審美下限。
塞巴斯蒂安聳聳肩,提醒她:“您現在看起來很像死神,主人。”
“哦。”公主想起來為了配合這把鐮刀的造型,她給自己套了個亡靈幻影:“他真不幸。”安緹諾雅沒什麼罪惡感地表達自己的同情。
不遠處突然蹬蹬蹬衝出六七個小鬼,伴隨著一些類似於“我明明看到他掉下去了!”“那可就太棒了!”“去看看那個惡魔摔死沒!”之類的話語,然後變成整齊的抽氣聲,之後是尖叫:“嬤嬤!那個惡魔竟然漂浮在空中!太可怕了!”
法師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群孩子衝出來後又尖叫著“惡魔”飛快地衝回去,下意識地瞟了眼塞巴斯蒂安的腳底——很明顯他是腳踏實地的。
“主人,容我提醒您,您對我們倆都使用了忽略咒。”惡魔執事眼角微跳地提示自己這個偶爾思維會很詭異的主人。
這麼說這個昏迷的孩子是個巫師?
還是個天賦驚人的巫師。
考慮到這個本來只應該對普通人起作用的忽略咒被自己用出來的效果,法師在心裡補充了一句,然後皺著眉看著一個倒提著掃帚柄跟在那群孩子後面氣勢洶洶地走出來的中年婦人,將這個男孩也納入忽略咒的範圍:“走吧。”
公主對收養一個陌生的小鬼毫無興趣,即便這個小鬼看起來有不錯的魔法潛力。
但那不等於她會看著一個有不錯的魔法潛力的小鬼在眼前被殺死——儘管還沒實行,但看那些孩子和那個婦人的態度,她覺得不久後這個猜測大概就會變成現實。
遺憾的是伴隨著歐洲地區區域性戰爭爆發帶來的是席捲整個歐洲大陸的經濟蕭條,而慈善事業也不可避免地蕭條了。
公主失望地發現當她將這個昏迷的小鬼丟在三家不同的孤兒院門口,孤兒院的負責人發現這個“餓昏”的孩子後都僅是嘆息著在他身邊放下幾塊麵包,便緊緊鎖上了大門。
“也許您可以將他丟到對角巷,既然巫師的數量那麼稀少。”塞巴斯蒂安不怎麼真心地建議,保持著不容易看到那個完全不符合他美學的亡靈造型的角度。
安緹諾雅認真考慮了一下這個提議,然後遺憾地想起翻倒巷裡那些時刻都閃耀著禿鷲眼神的巫師們,決定這不是什麼好選項:“也許葬儀人會需要一個幫手?”能幫他幹些修修房頂補補牆壁或者至少扶起那兩扇倒了很多年的門板什麼的活的。
塞巴斯蒂安想起葬儀人透過劉海凝視著他那個用來放錢但現在只有幾十便士的抽屜的眼神,不怎麼看好自己主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