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百姓都破家成了流民,四處逃荒。
這一次,他帶著幾十個弟兄前往黃河以北的河東解縣,從解縣的解池鹽池中盜採了一百石解鹽出來。
原本他們以為,現在朝廷都把鹽價漲到了三百文每鬥,他們按半價一百五十文每鬥出售,總能賺上一筆。可誰想,旱、蝗相繼,千里赤地,閭無炊煙,野有餓殍,連私鹽都不太好賣了!
他們一路南來,尋機販賣。誰成想黴氣無比:很多村莊已渺無人煙,而收不上兩稅的官府更加重視鹽利收入,進一步增強嚴打力度,結果害得他們這一路,碰上緝鹽衙役的機率比碰上買鹽主顧還高,這生意真沒法做了!
到現在,一百石解鹽也沒賣出去多少,要不然,他也不會想到要遠去均州和王八做交易了。
其實他心裡是不願意和王八做生意的,還是前些天王八派人主動前來聯絡他,說是願意吃下他的這批鹽,不過得在現價上還打些折扣。一百石鹽,王八隻肯出眾八十貫錢。孟掌櫃的尋思幾遍,也沒其它好辦法,這鹽留在手上既不能吃能穿,而且還會有很大風險,最後只好決定賣給王八了。
雖然暫時停下休息,不過孟掌櫃也是老江湖,吩咐了兩個夥計左右前去打探放哨,防止鹽丁突然出現。
現在不但朝廷把這鹽價弄的極高,而且就連各地藩鎮和州刺史,也是加強了輯私。節度使專門派判官負責稽查私鹽,而州縣也派出州錄事參軍事縣錄事為稽私負責官員。各地設立頭卡鹽丁,還不時的有鹽丁巡查。這些鹽丁因為常與鹽販們交手,甚至比起那睦藩鎮的官健軍卒更為強悍。
鹽販和鹽丁一碰上,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孟掌櫃身邊有五十人,雖然都是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輩,但是他也不願意與那些更不要命的鹽丁們碰上。
把騾驢牽到樹林子中,夥計們解下馱子上的鹽包,有夥計牽驢騾去飲水喂草料,孟掌櫃等人也都靠著樹取下水嚢飲用,拿出燒餅乾糧填肚子。
“這趟就算把鹽賣給王八。咱們也是虧本了。”孟掌櫃的助手孟洋一邊嘴裡嚼著餅子。一邊嘟囔道。“掌櫃的。我上次聽陳州的張掌櫃說,現在登州那邊出產的一批鹽,據說不是和淮鹽等海鹽一樣是煮的,而是曬的。而且那鹽又白又粒大,還幹。據說比淮鹽好上許多,就是這解鹽、井鹽也比不上,甚至能和西北的青鹽相媲美呢。而且聽說,那鹽產量極大。登州那邊每鬥鹽只賣五十文,就是外地的鹽販去買,也只要八十文一斗。”
孟掌櫃笑了笑,“這事我也知道,據說他們是挖鹽田曬鹽,具體的也不清楚。不過產鹽確實量大,據說都是那個最近很紅的鎮東郡公,登州刺史李璟弄出來的。聽說,都已經前後給長安天子送去了三十多萬石鹽。那個大宦官田令孜,每鬥鹽竟然賣五百文的高價。比青鹽賣的還價高,不過聽說那鹽確實好。不比青鹽差。現在京師裡的達官貴人們都用登州鹽。”
孟洋眼前一亮,“掌櫃的,那咱們賣掉這批鹽,就去登州販那登州鹽賣啊,這鹽肯定比我們去解池盜鹽賣有賺頭。鬥鹽八十文,一石鹽不過八百文,那田令孜能賣鬥鹽五百文,那咱們賣個兩百文也大賺啊。”
“登州鹽鬥鹽八十文,那是小鬥,一石有二十一小鬥,算來,一石鹽至少要一貫半錢。不過,如果真能買來,也還是有賺的。不過你可能沒聽過,早在登州剛產鹽的時候,濮州鹽幫的尚君長就去登州找那個李璟買鹽,結果卻被李璟直接給捆了送官府了,最後被押到濮州問斬,還是王仙芝帶人劫了法場把他救出來。這李璟,似乎不是普通官吏,只怕這生意不好做啊。”
正說著,卻見前去放哨的一個夥計回來,後面還跟了一人。
那人一見到孟掌櫃,立即大聲道:“果然是孟掌櫃,快跟我走,遲了只怕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