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傅祿海每日必送的補湯來了,榮惠少不得老實服下。待傅祿海去了,吃了玉樹的藥丸,便再瓷甕裡好一陣吐。
“娘娘何苦為難自己?”芝蘭一邊為榮惠擦拭,一邊嘟噥道:“都這樣了,娘娘真是信得過慧婕妤,不是她的雙面繡,還能是這補湯麼?再怎麼,傅總管全程盯著,誰能動得到手腳,誰又敢
在聖上的東西里動手腳……”
榮惠收拾完,便拉起綃紗薄被半掩住腹部,在軟枕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聽了這話,倒是氣笑了,脫口道:“自然沒人敢,若這補湯本來就……”
話音未落,芝蘭、喜善頓時變了臉色,只玉樹神色不變,她看向榮惠,沉聲道:“娘娘,這兩日奴婢仔細檢查了那繡線,所泡的藥並非是娘娘所中慢毒藥物。”
此言一出,除了芝蘭和喜善,榮惠的臉色也變了。
不想她生育皇嗣的,果然是朱文燁。
芝蘭和喜善自然也想到了這層,顯然是太過震驚,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榮惠按捺住,受驚之餘,更多的是擔憂家人。朱文燁連與她親生的孩子尚且不能容忍,何況是薛府眾人?
榮惠不敢多想,只怕崩了心中那根弦,要從長計議,要穩住。橫豎再兩日就能回府探病,有什麼,待到和家人們當面分說才是穩妥之策。
她深吸了口氣,轉了話頭,問:“那繡線是泡了什麼藥?”
玉樹頓了一頓,才道:“是麝香。”
榮惠顫著嘴唇,冷徹心扉,她難受得閉上眼睛,簡直希望自己聾了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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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爹的不要親兒子;榮惠扛得住,反正兒子有媽就行了。她也明白什麼是帝王心術,更明白所謂的平衡之道。她只擔憂薛家安危,但這份擔憂,她也能咬牙扛著,便是自己的枕邊人朱文燁用心險惡;榮惠也能理解,御下本就不必太念情分。
但榮惠不明白顧梓榆的所作所為;視其為家人,怎麼能在她毫無防備之下捅刀子。
這簡直成了連日噩夢下;壓死榮惠這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太累了。
這後宮之中,竟沒有不需要防備的人。
榮惠只覺身體裡翻江倒海,似有什麼東西要湧出來;無法自控的乾嘔,像是要把心肺肝脾都吐出來。“哐當”一聲,雲鬢上的雙枝玉簪墜落,在地上彈跳了兩下,尾墜碎成兩段。
芝蘭玉樹幾人連忙攙起榮惠,不斷勸道:“娘娘是有身子的人,萬要珍重自個兒啊,為這等人,不值得。”
榮惠由人攙扶著,低垂著頭顱,不經意瞧見地磚上一塊遺落的碎玉。不是她的釵環,隱約可見半個榮字,稚樸的很。
不,這宮裡還有一個人不需要她防備……榮惠心中一暖,彎腰想拾起來,只是力有不逮,渾渾噩噩的昏睡了過去。
等到睡醒時,榮惠眼睫不勝疲倦似地微微翕動,惺忪睜眼。她不知時候,勉強撐起身子,卻發覺手被被握住了。
她倚著身子看去,握住她手的竟然趴在床榻跟前,已然睡過去的朱立軒。他細密的睫毛猶在輕輕的顫著,沾染著零星水光,格外讓人心疼憐愛。
榮惠忍不住想撫摸他的小臉,但又不忍吵醒他。這時外間的芝蘭聽到了響動,領著珠兒寶兒進了內室,見榮惠醒了,急忙就上前服侍。
“娘娘可算醒了。”芝蘭高興著道。
榮惠看了一眼略動了一動的朱立軒,比了一指到唇邊,壓低聲音問道:“二殿下怎麼在這兒?”
芝蘭一邊為榮惠披上剪絨披風,也低聲回道:“前兒個娘娘忽然昏過去,奴婢們怕影響娘娘省親探病的日子,不敢聲張,連蕭太醫都沒請,全是玉樹診治的。後頭二殿下來了正見著,因娘娘沒請太醫,又生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