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松只覺得自己手腳發軟,爬都爬不動,眼睜睜看著如同浴血修羅的容渙越走越近,在他頭上高舉長劍。
長劍猛然下落,李承松閉著眼聲嘶力竭的大喊出聲,隨之而來的便是臉頰上的一陣刺痛。
李承松驀的睜開眼,卻什麼也沒看到,四周漆黑一片,原來是個夢。
還沒等他鬆一口氣,後脖頸上的劇痛疼得他呲牙咧嘴,雙臂更是毫無知覺,而後又聽見有滴滴答答的水聲從正前方傳來,還有些若有似無的腥氣。
李承松想伸手揉一揉眼睛,一動卻只有鐵鏈的拖動聲,原來他的雙手被鐵鏈高高掛起。
他第一時間能想到的便是,他被容渙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抓住關了起來。
還沒等他破口大罵,漆黑中突然亮起一絲燭火。
乍然瞧見光亮,李承松有些不適的眯眼,等他能看得清時,才發現四周已經陸續掛上油燈。
他這才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四四方方,石壁堆砌的暗室中,連個窗戶也無,難怪伸手不見五指。
李承松忍著劇痛扭轉頭,看見自己雙臂被高高吊起,全身懸空,腳下一個是黑沉沉的水池。
而他聽見的滴答水聲,來自於在水池邊蹲坐著的一隻吊晴白額虎,它張著血盆大口,舌頭垂在外面,口水滴滴的落在水池裡,正煩躁的喘著粗氣,陣陣腥風傳來。
那老虎離他很近,發現李承松的目光後,凶煞的眼神登時落在他身上,朝他咆哮了一聲,後腿微曲,像是要撲過去。
李承松的臉色陡然血色盡退,他卻連叫也叫不出來,害怕得直哆嗦,只覺得襠下一熱,緊接著便是一串滴落的水聲。
「廢物。」
一聲帶著蔑意的諷笑從稍遠處傳來,緊接著又是一道響亮的口哨聲,那老虎森冷的瞥了他一眼,不甘願的甩著尾巴走遠了。
李承松見那老虎走開,才鬆了口氣,懼怕感漸漸消退,想起方才自己丟人的模樣,簡直羞憤欲死,卻還是大著膽子尋聲看去。
不遠處擺了一張案臺,臺上一盞清茶裊裊升著白煙,臺後的太師椅上,坐著個身穿蟒紋花衣的宦官,似是在斂目沉思,後面站著個紅衣小太監,再往外便是一排赭衣番子。
李承松認得那個宦官,他是建明帝身邊的紅人,西廠廠督傅長生。
他還與傅長生見過幾回,那時姜妁與傅長生的關係,倒也不至於如今這般劍拔弩張,傅長生時不時會去公主府走動,姜妁從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看,他卻仍舊對姜妁極盡卑微,也就是今年這個夏,姜妁好似突然與他翻了臉,傅長生來也從不得進公主府的大門。
方才那一聲篾笑應當便是他。
李承松暗地裡其實從來都看不上傅長生,如今被一個自己看不上的人瞧見如此丟人的一幕,他只覺得面上臊得慌,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
「你這般膽小怕事的廢物,也敢奢望殿下垂憐?」傅長生眼睛都沒睜,又輕聲嘲了一句。
李承松到底是世家公子,哪裡能容忍一個太監對自己冷嘲熱諷,反唇相譏道:「傅廠督求而不得的人,被我這個廢物近了身,傅廠督恐怕還不如我這個廢物!」
他這話說得曖昧,不明白的人還以為他當真與姜妁有些什麼,聽入傅長生的耳,自然就堪比利刃。
傅長生猛的睜開眼,狹長的眼眸殺氣騰騰的凝視他:「不想活便繼續胡言亂語,你如今出了公主府,便沒人能護得住你,餵了咱家這大貓,連骨頭都剩不下幾根。」
趴在傅長生腳邊的白額虎緊跟著嚎了一聲。
李承松好不容易有點血色的臉,又被嚇得慘白,即便如此,他嘴上還是不肯罷休,咬緊牙關道:「我雖離開公主府,但也曾答應殿下,回到山西便給她來信,倘若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