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上,靜靜地看著窗外夕陽的餘輝。延暉閣東北為御景亭,亭閣峙立,相互對稱,黃昏下的紅柱黃瓦掩映在樹蔭花草間,十分華美。我把玩起手邊的一串佛珠,由著那些冰冷水滑的珠子從指間一個個溜過,芝蘭、靜月的事只在心間一滑就過了,偏偏是那時和弘晝在湖邊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每一個動作,都在眼前沒完沒了地重播。
他愛我……其實愛著的是已經死了的烏喇那拉景嫻……
在這樣的時候,我居然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下睡著了,朦朦朧朧睜開眼的瞬間,只見點點的星光已從窗外透射進來。我心裡暗叫不好,馬上坐了起來,雖然是在黑暗中,但我明顯感覺到房間裡還有另一個人的氣息。我心裡忽然害怕起來,這皇宮不是經常鬧鬼的麼?
“誰?”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是我。”我認得是弘晝的聲音,他也隨即坐到我身邊來。
“你怎麼不叫醒我,榮成呢?你能及時阻止他進宮嗎?”我著急地問道。
“他沒事,我已經打發他回家了。”他的臉色很不好看,害我之前還一直擔心榮成出什麼事了,我頓時舒了口氣。
“這是什麼來的?”他忽然攤開他一直緊握著的拳頭,裡面有一個用黃紙包成的小紙包。我皺了皺眉,一時間也不知道他在説什麼,反問他:“我怎麼知道這是什麼?”
他轉過臉,認真地對我説:“這是你讓榮成帶進宮的東西。”
我覺得有股壓力壓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其實就算對他實話實說也沒有什麼,只是有種逆反的心理,讓我開口便說:“不過是一些寧神定驚的香料。”我還特意説得雲淡風輕的。
“寧神定驚的香料?”我不敢注視他的臉,為防他不信,我還打算解析下去:“就是寧神的香料,不過怕引人注目,所以才——”
“你還要騙我騙到什麼時候,我回來的時候已經讓相熟的太醫檢查過,這是催情的香料,而且還有微毒,長期使用會使人產生幻覺的!”他的一字一句都踩到我的心頭上去,把我心底裡最後一點可憐的遐想都踩得粉碎。
“是啊!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是我失寵了,讓榮成把催情藥帶進宮來,好讓我留住弘曆的心,這樣的回答你就滿意了嗎?”我委屈地哭了起來。
“你知道嗎?我趕到神武門的時候,榮成已經被攔住了,要不是今夜守門的是護軍參領雄保,我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救不了他。”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我記得護軍參領雄保的女兒就是他新娶的側福晉,世事就是這麼的湊巧,你討厭、妒忌的那個人,到最後反而成了你唯一的救命草。
我低下頭瞧著他的粉底朝靴和長至膝間的佩劍,一時間萬念交集。“你恨我嗎?”我用一雙哀傷的眼睛看著他。
“沒有,我只是會看不起你。”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淡。但我整個世界卻頓時失去了所有的聲音,我把雙眼瞪得很大,我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我以為弘曆説我狠毒時那是我最傷心的時候,原來竟敵不過此刻的萬分之一。
“我認識的景嫻不是這樣子的,她很溫柔,很善良。”他的話又一次重重地擊在我的心上。
“我以為我還有得選擇嗎?熹貴妃變了,弘曆變了,連靜月也變了。。。我身邊最親近的人都要出賣我,我每天過的是提心吊膽,度日如年的生活!你能明白嗎?你能感受到嗎?你愛著的那個景嫻是永遠都回不來了——”我第一次用這些語氣跟他説話,我把沉瀝於心底的壓抑與苦悶都一次過發洩出來。
“你口口聲聲説愛我,但你能夠怎麼樣?你不也是看著我嫁給弘曆,看著我被害了一次又一次,看著我小產,看著我失寵?是的,你已經是別人的夫君,別人的阿瑪,你沒有義務救完我一次又一次,所以下一次,拜託你狠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