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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茶原是為我倒的,就不敢白費你精神。”“這會子又成君子了?”藍杏取笑他。兩人正說話間,茶房敲門進來,問說中午點什麼菜,沈亭之因為下午有堂會戲,也不留下來吃飯,匆匆地走了。藍杏就把身子伏在窗沿上,等著看沈亭之走出旅館,這樣俯視的姿態,似乎就帶了一點慈悲的意味。是晴朗的午後,日色悠悠。城市淹沒在靄靄紅塵中。從窗臺上看,看得到對街木匠室裡兩個木匠在鋸木頭。吱吱呀呀,來來回回,時光都給鋸老了,落得一地難言的惆悵。裁縫店裡三四排裁縫坐擁著縫針腳,包車叮噹,汽車緩緩而行,人影出沒其間,遠天是死魚肚的白,中央警亭的紅綠交通燈時明時暗,是天上長出的一顆顆流彩的痣。沈亭之小小的身影,很快很快,混入了世俗了美中去,辨認不出了——在洋人的房間裡,有光亮與冷的水泥,她忽然就覺得自己離外面的世界裡的很遠,外面是一片車馬凌亂,她這裡只有如此荒荒的光陰,一種廣闊的黯淡。

她心裡不由一陣後怕與悽惶,好容易找到一個可以定心的人,卻也這樣輕易的走失在人流中了,又或者你從來都是寂寞的一個人,身邊的人只是一程程的客,人生從來也都是鬧著玩的。

晚上兩人一起去散步,城裡的人多認識沈亭之,他們就挑了偏僻的路段走。

這一帶倒也花木扶蘇,沿街一帶磚牆還留有午後半壁斜陽的餘熱,遠一些看得見半空中楊樹的枝丫,稀疏單薄的紫痕,如同面板上漸漸散去的瘀青。對街也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走過,夜色裡,人與城市混交在一起,化成一片濁濁的黑。

藍杏忽然看看沈亭之的臉,他的臉上含一味笑影,人是年青的,可這有什麼,很快就老了,生了鏽的俊美,填到光陰的日誌裡,做了一頁註腳,除此以外,身邊那麼多東西,統統來不及撒歡,來不及抓住生命的尾巴,喧譁一陣後化作華池青煙,山川閭閻的明靜裡只有她一個人苟活,真是難言的恐懼與惆悵。她害怕。浮囂的快樂是漫長,短的是生命。

想著,不由朝沈亭之靠近了些。沈亭之笑道:“看我看呆了?”“呸,好不害臊!”藍杏笑罵道,“我是在想,你老的時候,會是個什麼模樣,滿臉皺紋,那才真現在眼裡了!”“我不擔心,我不敢老,不捨得老,因為你總是這樣年青的。我自見到你以來,你總是這樣沒變過。你道是哪裡沒變過,是你總是這樣傻態可掬——”

“所以你就這樣騙我,捉弄我玩?”藍杏揚手要打他,手卻被他捉住,微微笑著道:“不,因為你是這樣的,我也就開始愛說傻話,索性跟你同聲同氣。”藍杏微笑不語——她真相信沈亭之的話麼?她怎麼會忘記從前在茉姐面前痛陳這沈亭之是個油舌頭。他愛她,愛她的年輕美貌,她懂得,但她懷疑這愛的力度和持久度,他說的話全是練就出來的,說慣了的滑溜。而是她自己,又真愛他麼?貪圖他給的新鮮刺激,還有……他提供的經濟支援,她目下孤身一人,倘若回藍家是丟盡臉面的,只有沈亭之,日後沒了沈亭之,還有他的錢。她並不嘲笑自己,這是為了體面的活著,情種只來自有錢人。反正,怎樣的感情,扯到金錢利益上,變數總是最大的。

這一段路本來暗沉沉的,這時下了閘,忽然電燈大亮,一串的路燈亮到街那頭,綠漆鐵罩子裡是一片雪白,一盞接一盞,便如一個個霜冷的月亮滾落一地,人在底下腳步無聲地走,如同淌著一條夜的深河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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