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掰!”貝曉雨害羞地笑笑,然後轉身衝進大樓內。
饒子炆緩緩抬頭,順著排列整齊的反光玻璃往上看,幾個清晰斗大的字掛在大樓頂端,“環球電視臺”五個大字,足以讓從空中經過的飛機都看得一清二楚。
貝曉雨懷裡抱著資料夾,一手握著麥克風,跟著各家記者守候在警察局門前,心不在焉地等做筆錄的人出來。
早上她遲到了,一進辦公室就捱了一頓排頭,禿頭主管氣得滿臉通紅,斥罵她的吼聲連門外都聽得見。
她連聲道歉外加保證絕不再犯,主管才勉強平息怒氣,要她立刻出來採訪這則社會新聞。
她和攝影記者以及一干同業在警局門前等了快兩個小時,整個人都快被太陽曬融了,還是不見關鍵人物出現。
她不由得發起呆來,想到饒子炆來了,她就滿心甜蜜。
他還是來臺灣找她了!原以為他已經不在乎她,也不再理她了,沒想到…嘻嘻!
這時前面忽然一陣騷動,想必是他們打算採訪的關鍵人物出現了,她趕緊和攝影記者一起擠到前面,開啟麥克風的開關,準備等那個人一靠近就開始發問。
然而當她看見從警局走出來的人時,整個人傻住了。怎麼會是個…小孩子?她趕緊翻閱資料,看看是什麼樣的事件。
丈夫懷疑妻子紅杏出牆,酒後亂刀砍死妻子,丈夫已遭收押…
那麼這個小孩,是這對夫妻的小孩囉?
在她狐疑的同時,等在警局外的記者們早巳像撲羊的惡虎般,團團圍住那名年約八九歲的瘦小男孩。
“小弟弟,昨晚案發時你就在旁邊對不對?告訴阿姨,你看到什麼好不好?”一名女記者裝出和藹的表情,甜膩膩地問。
“你看到爸爸拿刀殺媽媽嗎?”另一名男記者緊接著提出問題。
看到這麼多大人圍著他,還有一大堆麥克風湊在面前,小男孩顯然嚇壞了,躲在陪伴的警察身旁啜泣發抖,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但是記者們並不放過他,尖銳的問題宛如連珠炮一樣,一個接一個丟向他。
“小弟弟,你知道媽媽死了嗎?”
“你很難過嗎?”
“希不希望媽媽回來…”
貝曉雨遠遠看著小男孩恐懼蒼白的臉色,心裡覺得好難過,也好想哭。
她真的覺得他好可憐,遇到這群咄咄逼人的記者,就像落入狼群裡的小羊,除了不斷瑟縮發抖外,根本沒有反擊的能力。
發生這種事,這孩子一定受到驚嚇,而且難過極了,他們這樣的行為,無異於把小男孩還沒痊癒的傷口又血淋淋地撕開。
看到這一幕,她就不忍像其他記者一樣,過去用這些尖銳無情的問題再讓他受一次傷害。所以無論和她一起採訪的攝影記者如何催促怒罵,她就是不肯過去,最後乾脆跑出人群外。
她告訴自己:大不了不做了!
“氣死我了!”攝影記者咒罵了聲,不勸曉雨了,自己扛著攝影機到前頭去拍攝。
“愚蠢的問題!”身旁傳來一聲低低的輕罵,引起貝曉雨的注意。
她悄悄轉頭一看,只見一名清瘦秀氣的女生和她一樣站在人群外遠觀,而她的手上也和曉雨一樣,握著一支麥克風。
“請問…”因為感到好奇,貝曉雨忍不住開口問:“你為什麼這麼說呢?”
她應該是採訪記者吧?既然是記者,為什麼不去採訪,還用那樣的字眼形容其他記者的問題?雖然她也很不喜歡記者們提出的問題。
那女孩轉頭看她一眼,冷聲道:“難道不是嗎?問一個剛失去媽媽的孩子他難不難過,這不是廢話嗎?哪個孩子失去母親不難過?問他希不希望媽媽回來,希望又如何?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