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媽媽就會死而復生嗎?問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不是愚蠢是什麼?這樣的問題,我連問都覺得羞恥。”
“你說得真好欸!”貝曉雨忘我地拍手,這番話完全說入她的心坎裡。“我也覺得那孩子很可憐,所以不忍心過去採訪。”
“心有同感。”女子淡淡勾起唇角,主動伸出手錶示友好。“我是敵臺的採訪記者,名叫白育慈。”她秀了秀麥克風上“朝宇電視臺”的字樣。
“啊,你好!我叫貝曉雨,是環球電視臺的採訪記者。不過為什麼說敵臺呢?應該是友臺才對吧!”貝曉雨認真地問。
既然是同行,那應該是朋友才對吧?
“嘻嘻嘻…你真可愛!”名叫白育慈的女孩笑開,剛才籠罩著她的冷淡氣息瞬間溫暖不少。
“既然你我都不想採訪這則新聞,何不一起去吃頓午餐?”白育慈真心想跟她交個朋友。
“好啊!反正採訪不到新聞,回去一定會捱罵,不如吃飽一點,下午才有精神聽訓。”
“好極了,那我們走吧!”
於是兩個年輕女孩相約蹺班,一起吃飯去了。
下午回到電視臺,貝曉雨果然捱罵了,被炮轟了將近一個小時,因為主管要開會,才勉強饒過她。不過臨走前,主管說要扣她一個禮拜的薪水作為處罰。
雖然捱了罵還被扣薪水,但貝曉雨心情依然很好,因為她自認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戀人又遠從香港來找她,兩人不再跨海遙遙相隔,等會兒馬上就可以見面了!
好不容易熬到工作結束,她拿出電話打給饒子炆,就背起大揹包急忙下班了。
饒子炆已經租了車,就在電視臺門口等她,準備送她回家,順便見她的家人,向她們賠罪。
他已經打算好了,在取得她家人的諒解之後就把她帶回香港。公事纏身,他無法在臺灣停留太久,而他更不能忍受沒有曉雨的生活,所以帶她回香港是無可避免的事。
在車上,貝曉雨把自己今天被派出去卻沒有采訪的事情告訴他。
“…你不知道,那個孩子真的好可憐!我不忍心採訪,結果回電視臺之後狠狠捱了一頓罵。”
饒子炆默默聽她說完,他才嘆口氣說:“曉雨,你不適合當記者。”
“呃?我不適合當記者?”貝曉雨愣愣地看著他。
“你太善良了,曉雨!”饒子炆對她安撫地一笑,接著道:“善良是好事,但對某些職業而言,善良的人註定無法生存。譬如警察,如果警察心軟不忍對歹徒開槍,那麼警察自己和社會大眾的生命反而會受到威脅。還有醫生……如果醫生太善良,不忍心截斷病人應該切除的肢體,反而會導致病患死亡。所以在某些時候,殘忍是必要的!”
“殘忍?”聽起來好可怕!
“沒錯!像新聞記者做的採訪工作,不也很殘忍嗎?不管當事人是不是剛死了先生、沒了妻子、喪失父母或是痛失子女,也不管他人多麼悲傷難過,都得硬著心腸做採訪,不在乎在別人的傷口上灑鹽。我並不是肯定這樣的做法,我只覺得……你不適合,曉雨!你仔細想想,未來你還得面對多少類似的情況,難道你每次都要逃避嗎?”
他精確的分析,讓貝曉雨啞口無言。
他比她還要了解自己,她捫心自問,就算下次再遇到相同的情形,她一樣會逃避!她做不到冷血無情,如果所謂的採訪工作,就是一次又一次扒開別人的傷口,那麼她承認,她確實辦不到!
“可是…如果不做記者,我又能做什麼?”貝曉雨茫然不知所措。
她從高中時就立定志向要做一名偉大的記者,揭發惡勢力,濟弱扶傾。如果不做記者了,那她能做什麼?還能對社會有什麼貢獻?
她的夢想,就這麼放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