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沾了血跡、汙漬,再配上那不斷流出的淚水,說不出的狼狽。而她臉上的神情,也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脆弱。
劉大夫想要出聲安慰,想要說出的話卻卡在了喉嚨發不出來。
就在劉大夫遲疑的時刻,樊醜俯身對相黎說道:“我讓人在營帳準備了浴桶,你去洗個澡吧。” 他見相黎沒反應,伸出一隻手說道:“ 能走嗎,要不要我扶你?”樊醜說話時,臉上仍是掛著笑容的,只是,這個笑容,不再是初見時那個爽朗的笑容,而是洞察和包容的笑容,與他那個年輕的臉不太相符的表情。
相黎的眼中,有那麼一瞬間,只看到了那張掛著笑容的臉,失神片刻,她也在臉上掛上了一個笑容:“能走,怎麼不能走?還有那麼多病人等著我們照顧呢。”說著,相黎起身,轉向劉大夫的方向說道:“先生,我先去洗個澡,待會兒找您吃飯。”
劉大夫拍了拍相黎的肩膀,對她笑了笑,沒有一如既往精神的敲她的頭,罵她“笨丕”,一天處理那麼多傷者,他的心情,也不輕鬆。
相黎洗完澡,換了衣服,拉著已經收拾好的樊醜去劉大夫的營帳吃飯。她並沒有吃不進去的狀況出現,雖然眼前還是不斷閃過那些血淋淋的傷口,可是,餓了一天的肚子還是讓她很有食慾,只是,一頓飯,相黎沒有動一筷子肉。而且,難得的,守了“食不言”的禮儀。
軍中護士長(1)
吃完飯,相黎回了三皇子的營帳,外衣都沒脫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樊醜在她睡著之後,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的床邊,幫她掩了掩被角,便又悄無聲息的出了帳篷,施展輕功,到了軍營的馬棚,牽了一早準備好的馬匹,往龍骨關疾馳而去。
相黎早晨被一個血淋淋滿是斷臂殘腿的惡夢驚醒,並沒有發出尖叫,她比以往更加利落的收拾了床褥,換掉了汗溼的衣服,洗漱過後,出帳篷,跟守在門口的樊醜一起去劉大夫的帳篷用早餐。
餐桌上,相黎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甚至能夠語氣平和的與劉大夫談論傷兵的看顧情況。受傷的一千五百名士兵,沒缺胳膊沒斷腿沒傷到要害的,都回了以前的帳篷,根據白寧非的命令,有一週的休息時間。這些人,日常生活上能夠自理,只要每天幫他們換換藥就行。
傷得重的,有一百多人,其中,有九人雖然經過了救治,但卻在昨天夜裡沒了。鄭醫官名人把他們抬到營外的樹林隨便掩埋了。甚至沒有立碑。但是,那些去掩埋他們計程車兵卻說,沒有曝屍荒野,已經是他們的幸運。
剩下的不到一百人,住進了兩個醫帳。相黎吃完早餐,跟劉大夫聊了幾句,便帶著樊醜去查房。
本來,這並不是她必須的工作。可是,她卻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做。滿是傷兵的醫帳僅僅過了一宿,就充滿了血腥味、尿騷味,那刺鼻的味道讓她僅僅往帳中走了五步,便捂著嘴衝出帳篷,把尚未來得及消化的早餐吐得乾乾淨淨。
吐過之後,相黎找來鏟子收走了自己吐得穢物。樊醜本來想把她收,卻被她拒絕了。
把穢物掩埋,相黎對樊醜說道:“把那五十個兵叫過來。”
樊醜看了臉色慘白的相黎一眼,想說什麼,在相黎眼神的逼視下,終是應了聲“是”,便大步走向那五十個士兵的營帳,把還趴在床上的五十個人叫起來。那些人昨天累了一天,抬人來來回回跑不說,還要送藥、剪紗布,忍受那些傷兵的罵罵咧咧,好不容易可以睡覺,自然都不想起床。
可是,一個人剛剛抱怨了兩句,就被樊醜扭斷了胳膊,其他人在樊醜故意用粗魯的方式幫他把骨頭接上之後,飛快的穿衣洗漱。
相黎看了看難掩疲憊與不滿神色的五十個人說道:“全體都有,按身高排列,站成兩排。”
這五十個人不僅跟著相黎和劉大夫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