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也一定說你不對。因為在學校裡,評定善惡,執行賞罰,全由教師掌管。”說完又和氣地說:“諾琵斯啊!從此改了你的脾氣,親切地對待朋友吧。你也早應該知道,這裡有勞動者的兒子,也有紳士的兒子,有富的,也有貧的,大家都像兄弟一樣地親愛,為什麼只有你不願意這樣呢?要大家和你要好是很容易的事,如果這樣,自己也會快樂起來哩。對嗎?你還有什麼要說的話嗎?”
諾琵斯聽著,依然像平時一樣冷笑。先生問他,他只是冷淡地回答:“不,沒有什麼。”
“請坐下,無趣啊!你全沒有情感!”先生向他說。
這事總算完結了,不料坐在諾琵斯前面的“小石匠”回過頭來看諾琵斯,對他裝出一個非常可笑的鬼臉。大家都鬨笑起來,先生雖然喝責“小石匠”,可是自己也不覺掩口笑著。諾琵斯也笑了,卻不是十分高興的笑。
勞動者的負傷 十五日
諾琵斯和勿蘭諦真是無獨有偶,今天眼見著悲慘的光景而漠不動心的,只有他們倆。從學校回去的時候,我和父親正在觀看三年級淘氣的孩子們在街上溜冰,街頭盡處忽然跑來了大群的人,大家面上都現出優容,彼此低聲地不知談些什麼。人群之中,有三個警察,後面跟著兩個抬擔架的。小孩們都從四面聚攏來觀看,群眾漸漸向我們近來,見那擔架上臥著一個皮色青得像死人的男子,頭髮上都粘著血,耳朵裡口裡也都有血,一個抱著嬰兒的婦人跟在擔架旁邊,發狂似的時時哭叫:“死了!死了!”
婦人的後面還有一個背革袋的男子,也在那裡哭著。
“怎麼了?”父親問。據說,這人是做石匠的,在工作中從五層樓上落了下來。擔架暫時停下,許多人都把臉避轉,那個戴赤羽的女先生用身體支援著幾乎要暈倒的我二年級時的女教師,這時有個拍著肩頭的人,那是“小石匠”,他臉已青得像鬼一樣,全身戰慄著。這必是想著他父親的緣故了。我也不覺記起他父親來。
啊!我可以安心在學校裡讀書。父親只是在家伏案書寫,所以沒有什麼危險。可是,許多朋友就不然了,他們的父親或是在高橋上工作,或是在機車的齒輪間勞動,一不小心,常有生命的危險。他們完全和出征軍人的兒子一樣,所以“小石匠”一見到這悲慘的光景就戰慄起來了。父親覺到了這事,就和他說;“回到家裡去!就到你父親那裡去!你父親是平安的,快回去!”
“小石匠”一步一回頭地去了。群眾繼續行動,那婦人傷心叫著:“死了!死了!”
“哎呀!不會死的。周圍的人安慰她,她像不曾聽見,只是披散了頭髮哭。
這時,忽然有怒罵的聲音:“什麼!你不是在那裡笑嗎!”
急去看時,見有一個納土怒目向著勿蘭諦,用手杖把勿蘭諦的帽子掠落在地上:“除去帽子!蠢貨!因勞動而負傷的人正在透過哩!”
群眾過去了,血跡長長地劃在雪上。
囚犯 十七日
這真是一年中最可驚異的事:昨天早晨,父親領了我同到孟卡利愛利附近去尋借別墅,預備夏季去住。執掌那別墅的門鑰的是個學校的教師。他引導我們去看了以後,邀我們到他的房間裡去喝茶。他案上擺著一個奇妙的雕刻的圓錐形的墨水瓶,父親注意地在看。這位先生說:“這墨水瓶在我是個寶貝,來歷很長哩!”他就告訴我們下面的話:數年前,這位先生在丘林,有一年冬天,曾去監獄擔任教囚犯的學科。授課的地方在監獄的禮拜堂裡。那禮拜堂是個圓形的建築,周圍有許多的小而且高的窗,視窗都用鐵柵攔住。每個窗裡面各有一間小室,囚犯就站在各自的視窗,把筆記簿攤在窗檻上用功,先生則在暗沉沉的禮拜堂中走來走去地授課。室中很暗,除了囚犯鬍子蓬鬆的臉以外,什麼都看不見。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