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兩個月,再擱置一個月,S市的盛夏已經過去。做上一桌色香味美的好菜,再親手調一排五彩繽紛的雞尾酒,請來幫著她安置的景曉陽、陸清平以及譚進,呼呼喝喝鬧了一晚。她跟著Aron吃吃喝喝早把酒量練出來了,陸清平和譚進都是從大學就開始應酬的人,唯獨景曉陽,在商場混了這些年竟還是三杯就倒。看著陸清平那樣清清瘦瘦的一個人要把景曉陽170的個子抱進臥室的困難樣兒,林惜南端著水杯站在陽臺上不厚道地笑了。
和這些交往了快一輩子的人在一起,從來都不拘主客身份。林惜南做了晚飯,譚進自發地就負責收桌子。本來景曉陽該掃地的,但現在這樣,任務就落在陸清平頭上了,而他自己,本來也還有刷碗的工作。譚進和陸清平兩個人,一個在金融界呼風喚雨,一個在醫學界風生水起,此刻卻在自家小廚房低眉順眼地進進出出,小媳婦一般忙忙碌碌,林惜南心頭那個舒爽愜意驕傲自得啊,實在難以言說。
譚進很快就收拾妥當了,四下打量觀望著踱到林惜南身邊。她早已收回觀看他們的目光,不是因為不有趣,而是,記憶忽然有復甦的苗頭。趴在陽臺的欄杆上吹著如水的夜風,努力地回想十年前大學時代看到的S市是什麼模樣,卻總也想不起來。
“南南,你終於還是留在這裡了,十一年前你大二,跟我說畢業就在這裡的某個高中逗逗半大孩子玩兒,等我功成身退。”
林惜南轉頭看著譚進,他側著頭,嘴角噙著笑,也正看著她。
“竟然有十一年了?”她假裝吃了一驚,看見譚進苦笑出來,知道自己演戲又失敗了。
“我明年就三十五了,”譚進幽幽地挪開視線,望向S外校園裡點點的燈光,感嘆著,“想離開的話,隨時都可以。”
林惜南自然聽得懂,但只能裝傻:“那倒是不錯,掌握主動權。”
他詫異地盯著她看了會兒,確定她是要裝下去了,只好直白些再直白些:“南南,我一直記著那個約定。”
林惜南感到異常頭疼,仰頭咕咚咕咚地往肚子裡灌水,估計比蕭峰在聚賢莊上與天下英雄喝絕交酒還豪邁些。
“譚師兄,我走不了,也不想走了。就是因為想安定下來,好好生活,所以回到S市,藏在校園裡。我能夠選擇的地方,C市和B市都沒有辦法安靜地過日子做想做的事,唯有這裡,雖然闊別了九年,但有曉陽在,我可以對付過去。爸爸年紀大了,需要安度晚年;小雨六歲了,需要快樂成長。我應該給他們一個有盼頭的生活。”
一時寂靜,只有風輕輕地吹過耳畔。
“那你自己呢?”譚進低低地問,沉沉的嗓音在夜風中格外令人心疼,“你就這樣嗎?一個人?”
林惜南搖搖頭,又點頭,最後平靜地答他道:“這樣很好。工作是自己喜歡的,家是自己一手建起來的,有親人有支撐有念想,很少有人可以比我更順風順水了。一個人?這不是什麼值得害怕的事情。若是還有一絲一毫結婚的念頭,我就不會拒絕Aron陪我回來的請求。”
因為林惜南是S外高翻教師的緣故,小雨進入這所外國語大學附屬小學的事情辦得很順利。填姓名的時候,小雨搶過了林惜南手上的筆,一筆一劃地寫下“林心雨”三個字。寫完之後,仰頭拿明亮亮的眼睛倔強強的眼神堅定定的表情看住她說:“惜惜姨,小雨不需要用一個姓氏來證明什麼,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是誰我都知道,更不會忘記,但我喜歡你,感激你,也愛你,和你一起生活很開心,我想叫你媽媽。”大概是為了替林惜南撇清單親媽媽的誤會,“媽媽”這個稱呼用了都快兩年了小姑娘卻當著眾老師的面兒重又表白了一遍。林惜南感動歸感動,但領養小雨本是擔心她會過得不好,從沒想過要奪人子女,試圖勸說小姑娘:“劉心雨這名字多好聽,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