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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遍了,已然想明瞭信中之意,此時便不疾不緩地道:“郎中令只看這詩,詩中描繪之物是什麼,郎中令必是知曉的罷?”

程廷楨怔了怔,思忖片刻,驀地眼前一亮。

“莫非那約會之地,便是……柳花渡?”他不由自主提高了聲音說,過後又忙將語聲放低,面帶訝然地道:“莫非這信中所說的地點,便是柳花渡不成?”

他話音未落,劉先生便作勢擊掌,含笑道:“郎中令果然睿智,與僕所見不謀而合。這人所說的約見地點,一定便是柳花渡。”

這詩雖寫得很不成樣子,但所言之物倒是寫清楚了,便是柳絮或楊花。

“雪未消”、“瓊瑤”、“東風”、“當空舞”等等,這種種詞句雖用得俗,卻也點明瞭此詩吟誦的乃是春時飛絮,季節與事物的特點都寫進去了,由是方令他們猜出了地名。

柳絮亦有柳花的別名,可謂切題。

說起來,這柳花渡倒也算陽中驛站的一處風景,便在驛站附近,自後門出去,行不過裡許便是。此渡口連著一面大湖,頗有幾分看頭,驛站主人便將這渡口也買下了,又買了幾隻精緻的畫船,供驛站無聊的貴人們泛舟賞景,天長日久地,柳花渡便也成了陽中驛站的一個噱頭。

而陽中驛站之所以能開得這樣大,又有許多裝飾清雅的院子,一是因為所處的位置亦極好,恰恰連著幾處要道,故自建成以來,生意十分興隆。二便是因了這柳花渡,以及那一面浩渺的湖景而得名,引來了不少過路客人打尖住宿。

約會的時間、地點以及事物,這三樣皆已明晰,程廷楨仍是卻蹙著眉頭,顯得十分猶豫。

雖然這信不像是設下了圈套,那句“保君無悔”亦有著明顯的襄助之意,可是,這人一直隱在暗處,就像是在一直盯著程家的種種動作一般。

如此一想,程廷楨的便總覺心底發寒,渾身都不自在。

“郎中令,依僕之見,您大可不必憂心,可放膽行事。”劉先生的聲音響了起來,語聲平緩,不見起伏。

程廷楨抬起頭來,沉聲道:“還請先生解惑。”

劉先生便自座位上站了起來,踱步行至窗前,望著窗紙上晃動的燭影,悠然地道:“僕所言者,唯一字,曰勢。以程家當今之勢,郎中令……已然沒有猶豫或遲疑的條件了,明知或許有詐,也只得行險。”

此言一出,程廷楨的面色便黯淡了下去,怔怔地看著案上的燭火,半晌無語。

這道理他如何不懂?

可是,明知如此,他卻仍舊希望著,能夠有一線迴旋餘地,而不是被人這樣牽著鼻子走,卻毫無反抗之力。

他的面色一點一點地灰敗了下去,眸中悄然劃過了一絲悲涼。

劉先生說得很對。

他們程家,的確已經沒有那個資格去猶豫或遲疑了。

除了一個姓氏,程家幾乎是一無所有。

程廷楨膝下的幾個兒子,大的無一成器,皆是庸碌無為之輩,就算花重金延請名師教導,天份上的欠缺卻是人力不能改變的;而小的卻又太年幼,沒辦法立刻就撐起家業。

一個家族,若是長達十餘年不能接續其勢,則落底後再重來的難度,將會極大。

現成的例子便是鍾家。

就因為族中子弟凋零,如今的鐘家已經不能算是士族了,只能靠幫秦家打理產業過活。

而他們程家,若是沒有他補上了郎中令一職,只怕還不如鍾家。

鍾家雖沒落,這些年在秦家的照拂下,家底卻是頗豐的。而他們家程的家底,卻是已經薄得快要撐不住了。

就在幾日之前,為了包下一間院子還兩間院子,程廷楨還曾百般思量籌算過。若非因秦家與他們同住一個驛站,他是斷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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