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來盯著我的雙眼,那微揚眉角的笑顏,似隱忍了心裡極大的歡愉。
屬於我與他的黎明,終於要來了。
“走…心兒!”他拖住我的手忽然使力,我便不由自主的跟著他的腳步狂奔起來。穿過那一座又一座黑山般毫無生氣的宮殿,直奔御花園。
我知道他要把我帶去哪裡,那座承載著我與他多年追思的亭子,疾厲的西風颳痛了我的雙耳,卻讓我第一次這般深刻的覺得,原來紫禁城並不是一個禁錮人心之地,並不是一個鐵血圍城。它包容了我與胤禛,包容了我與他肆無忌憚的結合。
站定時候我已是氣喘吁吁,他卻仍是神采飛揚,一改往日沉默不語的模樣,朗笑著將我抱進亭內。
只是一個簡單的依偎,便足矣令我憶起過往的幕幕畫面…記起初次在這亭中遇見他時,他站在一群阿哥中央,雖不是最耀眼張揚那一個,卻是最吸住我目光的那一個。那日陽光晴好,風徐心暖。記得多次亭內等候,他有些孤單,有些寂寥的瘦削背影,記得他那多年不變的等候姿勢,總是撩起我淡淡的心痛。
當初他亦是夾縫中生存的野草,而今卻已然長成了一刻參天大樹,頂起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就是他的這片廣袤之地,容納了我這個異世行來的女子。也正是緣自他不屈的生存意志,才能在危然絕望的關口,一再的不肯放手。一次又一次的將我救離虎口,拖進他的世界。
如果初見他時對他的親近,乃是因為我對歷史結局的知悉,那麼此刻與他的相依,早已變成了一種生死不離的揉合,血與骨的揉合。
“回去罷。”我靠著他的肩膀說道,但他卻沒有半點動靜,我側身一望,才見他展著眉目睡著了,不知夢中見到了哪位美貌仙人,竟帶著那麼深刻的笑意。
天終於微微光亮了起來,四爺仍未醒來。我輕輕將他身子放至一側廊柱,起身扭動了下僵硬的腿腳,繞著亭子小跑了幾圈取暖。
正待回亭喚醒他時,卻聽見不遠處假山一側窸窸窣窣的有了一些聲響。
納悶此刻應都是宮人們熟睡之時,即便有些個宮人們凌晨當值,也該在自己宮裡才是,怎麼會跑來御花園鬼鬼祟祟,直覺告訴我此事頗不簡單,耐不住好奇心的一再驅使,我掂著步子慢慢往假山那側移近。
雖然光線不甚清晰,但因為已有了一些微光,即便不掌燈籠,也能大概看出個所以然來,我低著頭鑽行在那彎彎扭扭的假山洞中,只覺得似乎有兩個人在前面更深一步的洞裡說話。
雖然她們刻意壓低了聲響,但卻因為洞內迂迴的構造,使得原本微弱的聲響似經過擴音器擴大一般,空洞清晰的傳進了我的耳朵:“別這樣嘛。”一女子嬌俏的說道。
“什麼別這樣,你既然來了便是從了我了,裝什麼臊啊!我等這一年等了多久了!你看著忍心嘛!”很明顯洞內男女正行苟且之事,只是我納悶的是,雖然此刻宮門早已開啟,來上朝的大臣也有可能入了宮,但又會有哪個大臣敢這般大膽,公然溜進御花園內動了皇帝的女人呢?
雖然我偶從一些野史上看過,胤礽似乎曾與一位康熙的妃子有著牽扯不清的曖昧關係,但依照我這麼多年來的細微觀察,也不見任何端倪,況且此假山深處低沉篤定的聲響,與太子的聲音實在想去太遠,斷斷不可能是他,那麼到底會是誰呢?
正躊躇猶豫間,只覺腰間一陣冰涼,都未及反映過來,刺骨寒涼的冰刀,那樣直接的捅進了我的身體,彷彿等了許久,握刀之人才大力抽出了那把血刀,再一次插 進我的身體。
我轉頭**清來人,卻只看見了一個明晃晃的額頭。以及那略顯粗壯的身影。
“快走!”那握刀人一面轉身,一面急急吼道。這個聲音竟是那般耳熟,但他似強抑了自己喉嚨一般,讓我有些不敢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