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焦急凌亂的腳步聲後,所有都歸於平靜,甚至連方才吹進假山洞口的疾風,也停頓了下來。
我捂著腰間傷口,那溫潤如絲的血液汩汩而出,竄過我指縫之時,竟是那樣柔和撫人。
我掙扎著想要起身,卻使不出一點氣力,蓄盡所有精力想要高聲吼叫,卻發現喚出口的僅是蚊蚊之音。人說樂極生悲。。。是不是因為今日我的快樂漾的太滿,終於惹惱了笑看蒼生的神明,於是悲傷突降,一落便是生死離別。
還是我真是被快樂之神遺忘的女子,百般磨難之後,終是難得幸福。
但為什麼要在我滿懷希望時候將所有奪去,既然註定無法實現,為何還要讓我看見幸福的微光。
天色已經大亮,溫軟的陽光穿過大大小小的假山洞來,那一個個不規則的光孔,照的這一片陰霾之地美若瑤池。
身側是一個拳大的光孔,我甚至能透過這個小洞,看見萬春亭內的四爺靠著廊柱夢正酣甜,看見他微微側動了一下身軀,看見他始終不變的幸福笑容,看見他青衫俊顏,在我面前漸漸模糊,漸漸愈縮愈小…
我伸出那隻沾滿鮮血的手,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挽起他的臂膀…但卻始終觸不到了。
“再見了,胤禛。”話語哽在喉間,不知他能否聽到…
當最後一絲意識即將抽離我的身體,隱約間似乎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檀香味道,聽到了他焦急紊亂的腳步聲,踉蹌的奔來。
真好…或者我真的可以死在他的懷裡。
不知漫長了多少個世紀一般,我只覺自己被困在一個八面漆黑的小屋,不似牢籠,更不似房間,只是似八塊巨形焦炭圍成了一個密室,我不敢走至牆緣,只能抱著雙腿蹲在房子中央。
而腰部的兩個血洞,總是綿延無盡的流著鮮紅的血液,卻毫無痛覺,血液漸漸流滿了整個屋子,我便是唯一一個浸泡在血池中的女子,任由那片猩紅血海漫過了我的頭頂。
忽而臂膀被人狠命一提,便兀的脫離了那片紅海,場面又極速轉換,眼前變成了一片鳥語嫣然的草地,四周盡是妖嬈無限的花兒,蔓蔓青草上停著一隻螳螂,但怪異的卻是所有景物看似生機無限,卻總是維持著一個姿勢。能自由穿梭的,只有我一人而已。
靜謐的可怕…而當我四處走動,來到那似曾相識的假山邊側時候,眼前卻出現了一位男子…轉身對著我猙獰的大笑,卻是帶著一張模糊迷濛的臉。
所有景物都很清晰,除了那張詭異的臉孔…
“啊!…”我拼盡全力吼出聲來,在這偌大無比的圖畫空間四處奔走,卻找不到任何出口。
胸口窒悶不鬱,渾身忽冷忽熱。
“心兒!…”那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迴旋,又似從天際傳來,我朝著它狂奔,卻怎麼也無法尋到他…
胤禛,你到底在哪裡,在哪裡…
“胤禛…”眼前景象漸漸清晰,終於脫離了可怕的魔魘,當我再一次看見那張瘦的剛毅的臉孔,所有驚恐不安都煙消雲散了。
他本趴在床沿睡覺的身子猛然一震,似瞬間清醒般抬起頭來。
我細細打量著那張憔悴不已的臉孔,鬍渣滿布下顎,雙目黝黑凹陷…臉色蒼白難看,我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臉孔,卻總是沒有氣力抬起手來。
他似洞悉我心中所想一般,雙手摸進被子,握緊了我的手。
“三個月了…三個月了。”他哽咽著說不出一句圓整的話來,只是那久未見到的清淚,一行又一行的流了下來。
這是他第幾次為我哭?
我艱難的扯動嘴角,儘量使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溫暖一點。他知道我有話要說,將耳貼上前來。
“我只是睡了一陣…這下把多年來缺失的睡眠都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