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些重要領導家裡,有些領導多是縣裡各部門自己去。他倆就呆在賓館坐鎮指揮,或約要好的朋友吃飯。李濟運見朱達雲眉飛色舞,心裡就明白了八九分。他私下叫朱芝小心成鄂渝,看來他心裡定是記著仇的。朱芝說她也想開了,本來就是刀俎魚肉間事,只看到時候如何對付吧。“真的,要不是家裡三親六眷都靠著我,真不想幹了!”朱芝說起這話,有些淡淡的哀傷。李濟運心裡卻想,朱芝本不該對他這麼好的。他算什麼呢?他實在看不出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朱芝看重。他把這心思說了出來,朱芝說:“我看身邊這些男人,個個都是權欲、利慾之徒,他們可以不擇手段往上爬。他們把粗魯當豪爽,把野蠻當膽量,把私慾當理想,我看著就鄙視!”李濟運聽著很羞慚,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個高尚的人,他的善良只是懦弱。又想朱芝這種心境,很不利在官場走下去。他沒有坦露自己,也沒有點破朱芝。
不過,李濟運仔細想想,似乎成鄂渝又不能奈朱芝何。成鄂渝能整朱芝,也就能整他李濟運。他倆都把成鄂渝得罪了。一個市委宣傳部長,決定不了縣裡領導的命運。可轉念一想,成鄂渝到底是個無賴,背後又有那麼大的後臺,他會不會作怪,就很難說了。他若在常委會上說硬話,別人看到的是他背後的人。光憑他自己,只能管管分內的事。李濟運把這些話同朱芝說了,她仍是那句話:管他哩,相機行事吧。
田家永家李濟運和朱芝當天就去了,還把田副廳長請出來吃了飯。田副廳長帶了人去,不準李濟運他們埋單。李濟運同朱芝請客就只是名義,老領導真是太給面子了。烏柚老鄉吃飯,劉克強多半會到場。他自己不太請客,畢竟只是個處長。劉克強倒是個很客氣的人,每次都爭著說要請客。大家都很體諒,不會要他請客。
吃過晚飯,李朱二人要送田副廳長回去。田副廳長卻餘興未了,一定要去酒店看看。他今天多喝了幾杯酒,可能有話想說。反正是老鄉聊天,劉克強也去了。大家一同回了酒店,進了李濟運的房間。朱芝就笑著道,她要不要回避。田家永請她坐下,說你又不是外人。話多是田家永說,劉克強、李濟運、朱芝只是點頭。田家永雖有些醉意,說話仍是滴水不漏。但聽他多說幾句,仍可覺出某些牢騷。只是說到烏柚幾個人,田家永話就直露。他說李非凡是看錯了,此人野心太大,又不聽招呼。明陽沒有看錯,但他性子太直。田家永沒有提到劉星明,他似乎故意迴避說到這個人。
李濟運聽田家永說到人是人非,忍不住望望劉克強。烏柚縣的領導來省裡,多會找找劉克強。田家永說到的人,劉克強都是認識的,碰面了都是好友相待。田家永似乎也看出來了,便說:“克強,縣裡領導你都認識,我也不怕在這裡說。”劉克強就笑笑,說:“小劉心裡有譜。”
田家永話說得差不多了,起身回家。司機在下面等著,田家永說:“劉處長來車了嗎?坐我的車吧。”
李濟運忙說:“田廳長您先回去休息,劉處長我們送。”
送走田家永,三個年輕人再坐了會兒。朱芝笑笑,說:“看來田廳長對他的安排是很有意見的。”
劉克強說:“官場就是這樣,再怎麼風光,總有失勢的時候。田廳長當年在漓州,多威風!到了省廳,有人就說他笑話。”
“不至於吧?”李濟運說。
劉克強說:“過去有個段子,在省城裡流行好多年了。田廳長調到省裡,有人就把這個段子
編在他身上。”
朱芝好奇,問:“什麼段子呀?”
劉克強說:“說是田副廳長要調到省裡來了,手續都還沒有辦完,他乘車經過家鄉的大橋,突然叫司機停車。司機覺得奇怪,這座大橋可是禁止停車的呀?可領導叫停,那就停吧!田副廳長披著軍大衣,緩緩地下了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