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凝抬頭……笑……卻又忽然沉下臉:“你總是罵我呆,罵我笨,人家本來挺聰明的一個人,愣是活活被你罵呆來的。”
順治撲哧笑了,幾乎忘了身在何處,忘了自己已壽不久矣,只是瞧著她,就是無邊無際的幸福。
緞底的布鞋在金石上發出擦擦的聲音,就像暖風欲薰,就像燭光將滅,是種曖昧的溫柔。
“這地上的磚明明是青色的,為什麼叫金磚鋪地?”
“這帳子繡了這些的龍鳳,晚上打下來,不會覺得憋悶嗎?”
“又不是大婚,為什麼點的是龍鳳花燭?”
頭一晚兩人獨處,對話卻並不曖昧,嬌小的身影窩在圈椅裡,不住嘴地問。
“因為你呆……”
“你才呆……”
“明明是你呆……”
“你……你欺負我。”
雨凝把頭埋在袖子裡,偷偷地笑,任性永遠是女人表達愛的一種手段,過猶不及,但若不溫不火,便是樂在其中。
順治見她青絲微顫,便知道她躲起來偷笑了,不禁也是一笑,伸手拿起茶碗來抿了口茶,只是不語。
他為什麼還不來哄我?
雨凝漸漸笑不出來了,她從袖子間偷偷地望向順治,見他泰然自若地喝著茶,竟沒有一絲的慌亂。
“你……”
雨凝惱道:“你果然是很會欺負我……”
順治見她眉頭緊鎖,眼睛裡盈盈的不知是光是淚,心下先自軟了,忙陪笑道:“是我錯了,你罰我好了。”
雨凝見他滿面真誠,不禁卟哧一笑,待要說算了,卻又心裡一動,玩心漸起。
“既然是你受罰,那就要聽我的,不管我用什麼方子,你都得乖乖地受罰,可好?”
將下巴一揚,雨凝斂起笑意,竟是嚴肅得緊。
順治啊了一聲,為難道:“這……能力之內……”
雨凝清咳一聲,沉聲道:“自然是在你能力之內,只怕你不肯……”
順治見她一臉嚴肅,眼睛卻滿是捉俠之意,想必不會是什麼好事兒,不由得摸著額頭為難起來。
雨凝轉身走到門外,揚聲喊道:“小良子,拿你們宮裡頂好的油紙傘一把,送進來。”
順治詫異道:“大晚上的……又沒著雨,你想要出去逛逛嗎?怕是皇額娘不準。”
雨凝笑吟吟地只是不說話,待小良子拿了傘進來,忙當下就撐開了,那傘色做緗黃,上面畫著四季花圖,梅花清冷,桃花嫵媚,荷花淡雅,菊花冷傲。
雨凝笑道:“小良子真會做事兒……這把傘再好不過了,你先下去吧,沒傳召不要進來。”
待小良子走了,雨凝便將那傘向順治手裡一塞,一字字笑道:“扮,蘑,菇。”
“什麼?”
順治異道:“什麼叫扮蘑菇,是吃的東西嗎?拿醬油扮嗎?”
雨凝皺起鼻子,搖頭道:“非也非也……扮蘑,就是你——撐著這把傘,蹲在牆角里,半個時辰不可以說話不可以動,就像是長在林子裡的蘑菇一樣。”
順治聽得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好容易才擠出幾個字道:“朕之身份……”
雨凝雙眉一豎,冷笑道:“講身份是嗎?好好,臣妾怕了萬歲爺了,你不扮我來扮好了。”
順治聽得更是驚訝,吃吃道:“雨凝……你,你有扮蘑菇的喜好嗎?”
雨凝對著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我是會走會跳的蘑菇,只是不會說話也聽不著萬歲爺的喻旨,所以,萬歲爺您從今兒開始,就不必再和臣妾浪費口舌了。”
順治這才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用不理不睬來威脅自己,一時間哭笑不得,傘猶撐在頭頂,收也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