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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街的角店擺了兩三張桌子,叫上一碟子鴨肉,那赤了胳膊的伙伕便拿從大鍋裡頭撿一隻出來,拿刀在鴨身上一捅,鴨子裡邊的醬汁“嘩嘩”流下來,淌了一砧板。
刀起刀落一碟子片鴨就送到了桌前,明沅看著倒覺得像是後世賣廣式叉燒的,她再一看,裡邊竟有好些個鼻高目深的外國人,竟還常見的很,馬車碾過三四個車轍,她就數出來三四個了。
明沅心裡奇怪,把頭縮回來點點窗子外邊,喜姑姑見紀氏並沒不耐煩的樣子,也往外一張,見明沅手指頭點著人直笑:“姑娘沒見過,那是西人,同咱們生得不一般。”
紀氏聞言也笑了:“原是瞧見這個了,膽兒倒大,澄哥兒頭一回見著,還唬得哭了呢。”她說了這一句也有興致再說:“這是販貨來賣的西人,坐了海船來的,也止此地有,不許他們出州府的。”
明沅眨眨眼睛,點點頭又把趴著張望,好容易出來一回,什麼都不能放過,再看便是成群結隊穿著藍花布的女孩兒,一手架著竹籮,說笑著走過來,喜姑姑索性坐在窗前指點明沅:“那是浣紗的,織錦織緞兒出來好賣的。”
因著早市人多,馬車走走停停,紀氏到後來也沒了說話的興致,只覺得人叫顛著難受,瓊珠取了個白玉瓶出來,倒出裡頭的仁丹託在帕子上遞給紀氏,紀氏含在口裡,這才覺著舒坦了些。
明沅也叫搖的受不了,幸好早上沒多用,胸口一噁心,還不全吐出來,頭一回邁出大宅,就這麼搖搖晃晃行行住住,一路到了六榕寺。
第19章 杏仁茶
明沅只知道安姑姑所求落空,卻不知道是不是喜姑姑留下來頂了這個缺,一進屋就要找她,扒了她的脖子不撒手:“姑姑抱!”
喜姑姑一把抱了她在懷裡,明沅把頭挨在她肩上,喜姑姑見屋裡只有采菽采苓兩個,不見采薇採茵的影子,便皺了眉頭:“采薇呢?怎不見她?”
采菽叫這一瞪束了手腳:“采薇姐姐頭疼,便先下去歇著了。”
喜姑姑抬眼看看采菽,見她模樣也知道是那碟子蜜餞子出的事:“既是身子不好,便該取了藥吃,開了櫃子拿兩付去給她,說我讓她歇一天,等好透了再來給姑娘當差,姑娘人嬌貴著呢,便你們有個頭疼腦熱的,也只管回屋去歇,總歸不少這一兩個人。”
這話說得重了,采苓連頭都不敢抬,等采苓去送藥,采菽去拎水,喜姑姑便搖了明沅拍哄她:“姑娘怎的了?”
明沅咬咬嘴唇,紅透了臉:“沒見著姑姑,想了。”這一句說的喜姑姑眉頭都舒開了,小人兒跟她親近,她自然高興,可笑意還沒到嘴邊就又僵住了,抬頭看看,吐了口氣出來:“姑姑在呢,咱們去淨房洗洗,吃了杏仁糊糊就睡吧。”
明沅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能拉了她的手不放,扒著喜姑姑的胳膊賴在她身上。明沅是會自己洗澡的,她會扶著坐在大浴盆裡,皂豆都是自己搓出泡來往身上抹,喜姑姑頭一回看見,背地裡不知罵了多少句,罵睞姨娘竟叫姐兒自個動手洗澡。
等明沅賴著要讓她來洗了,喜姑姑又是笑又是嘆,真個擼起袖子來,細細給她擦背,到她這個資歷,早就留起了指甲,小心翼翼拿手掌打泡,還把頭髮放下來一併搓了。
明沅乖乖坐在澡盆裡頭,閉著眼睛抿著嘴巴,等著銀匜裡頭傾出水來,沖掉身上的泡泡,她人生的好,做這付樣子惹人愛,喜姑姑看著她眼角眉梢都綻了笑意,拿軟毛巾子抱她裹起來,胳膊窩裡拍上些冰片粉,再叫她自個兒拿細毛刷子刷牙。
明沅正漱口,八寶掀了簾子進來,蹲了個半禮:“太太請喜姑姑過去說話。”明沅一驚,差點叫水嗆著了,喜姑姑拍了她的背,等她刷了牙,這才讓采菽守了明沅,自個兒抹乾淨手,往上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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