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和誰去約會?
母親生氣了,罵道,“放假回來不好好看你的書,大人們在說事情你插什麼嘴?出去!”
小妹的笑臉立刻拉下,狠狠地甩門而去。
吳雨還是低著頭,嘴角掛著微笑。笑小妹又被母親數落了一頓;笑母親想媳婦想瘋了;笑自己剛剛二十一歲,正是幹事業的年齡,談婚論嫁這事兒還早著呢,再說了,李斯揚已經在自己心裡“生活”了四年,這種情況下,他還能容得下誰呢?
母親看著兒子,開啟了話匣子,“小雨啊,不是媽心裡著急,而是形勢把人逼到這兒了。眼見著你們中專生這兩年的工作實在是個問題,往後誰還知道是什麼情況?所以呀,趁著這時間,趕緊找一個媳婦,我呢,就不替你再操心了。”
“我還要寫小說呢。”
“我知道,但你想想,把親事兒定下再寫小說也不遲啊,是不是?”
“……”
“說實話,我不想給你找個農民媳婦,那咱們往後的拖累就太大。就你的身子骨,是能擔還是能挑?找一個有工作的,以後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兒,你……”
母親接下去的話吳雨就沒讓它進耳朵,他想李斯揚此時此刻在幹什麼呢?心裡有沒有在想他?睡覺了嗎?身邊也沒有電話,要是有,他會毫不猶豫地給她打個電話。都一年了,他既沒有看見過她那雙會說話的迷人的眼睛,也沒有聽到過她銀鈴般的笑聲。
“我說的話你聽了沒有?”
“噢……啊……啊媽,你去睡吧,我想去河裡洗個澡,明天去縣城有點事兒。”
“你……”
“以後再說。”吳雨趕緊抓起毛巾和香皂溜了,他怕母親立刻把他抓去見那個姑娘。
母親無言。二十幾年來總是想自己吃苦受累不要緊,只要一雙兒女都幸福。眼見著女兒還小,兒子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說媳婦的年齡,農村不比城裡,過了年齡就不好說了。像兒子這種情況就更別起了,高低不就。但是,她現在不瞭解兒子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今夜的小河邊很熱鬧,皎潔的月光灑在河面上就像一個舞臺,而青蛙就在這裡或獨唱或合唱,歌聲和著河水的嘩嘩聲從田野中間穿過,向東邊五里外的縣城流去。
吳雨眼瞅著四周也沒有人影,於是很利索地脫光身上所有的衣服,一個猛子扎進河水裡。現在雖然到了六月末,但晚上河水的溫度比起白天還是要涼許多。他從水裡鑽出來,雙手抹掉頭上和臉上的水,感到整個人就像站在冰天雪地裡一樣。適應了一會兒,吳雨不怎麼冷了,便在水中如一條魚般翻來覆去。他一會兒仰泳,一會兒蛙泳,一會兒又蝶泳,整個一全能游泳健將。遊累了,平躺在水面上,任那河水溫柔地撫摸著身體。這時候,他會看著滿天的星斗,幻想著李斯揚此刻就躺在他身邊。他覺得心底有一堆火要燃燒了,說不定這一河的水都將為之沸騰。他閉上眼睛,真的看到了李斯揚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李斯揚的眼睛遠去了,就像螢火蟲,越飛越遠,越飛越高。他急了,猛地伸手想抓住那雙眼睛,但是,當他頭腦完全清醒了才意識到自己是一個人,一個人站在水裡,河面上到處是飛來飛去的螢火蟲,並沒有李斯揚的眼睛。
吳雨走出水面穿好衣服,並不想急著回家,他怕母親還在等他。他還不想把自己藏在心裡已經四年的這個秘密告訴給任何人,包括父母在內。當然,他並不是想抱著給父母一個突然驚喜的想法,而是想找一個恰當的時機再說出來。他朝家的方向望了望,看見家裡一片漆黑,確信父母已經睡下後才起身準備回去。他看著河面飄飄的螢火蟲,就一步跨進自己家裡的菜地,拔了一根蔥,又捉了幾隻螢火蟲塞進去。手上拿著自制的熒光棒,悄悄地溜進家裡……
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