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便又轉向韓忠,笑問:“本宮之前瞧見太子殿下似有些不舒服,所以跟過來瞧瞧。卻不知殿下現在如何了?”
韓忠立時躬腰道:“回公主,殿下如今正在寢宮淨面。”
原來是不便見客。
秦素點了點頭,倒也沒再堅持,略站了一會,便笑著和聲吩咐道:“既是如此,那你們小心服侍著便是,本宮也就是來瞧一瞧的,有韓大監在,想必殿下定是無事。本宮這便先回去了。”
對於韓忠這個人,她還是比較放心的。
此人對太子極為忠誠,前世時,太子因謀逆大罪被中元帝圈禁於西涼宮,韓忠下了詔獄,在獄中受盡嚴刑拷打,最後咬舌自盡。
直到身死,他也不曾說過半句不利於太子之言。
有這樣一個忠僕守在此處,秦素自不會太擔心。
聽了秦素的話,韓忠又將腰往下躬了幾分,畢恭畢敬地道:“謝公主殿下,恭送公主殿下。”
秦素向他笑了笑,扶著阿慄轉身往回走去,韓忠便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們的身後,直到將公主殿下送出了院門,方才迴轉。
此刻,太子郭元洲的確正在玉瓊殿的寢宮休息,秦素與韓忠的對話,他其實也全都聽見了。
只是,今日他這醉酒的感覺來得猛烈,雖然飲過了醒酒湯,卻也起到沒什麼效果,此時更是胸口煩惡、心氣浮躁,根本便打不起精神來應酬旁人,因此他便沒也招呼秦素進來。
耳聽得外面腳步聲漸遠,隨後又是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漸漸臨近,郭元洲便知道,這是韓忠回來了。
他仰面躺在榻上,一臂曲於眼前,遮擋住燭火的光線,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問:“皇妹妹走了?”
“是,公主殿下已經走了。”韓忠進來後便低聲地回道。
郭元洲長吁了一口氣,自嘲地道:“也好,叫人瞧見我現在這樣子,也不是什麼好事兒。我這也算是給皇妹妹免了一回災。”
他的語聲中不乏無奈,說罷便在榻上翻了個身,抬手去解腰帶,一面便問:“有涼茶麼?”
韓忠連忙上前服侍他寬衣,旁邊的小監便去倒茶。
那茶壺裡頭的茶水正是半溫,那小監探手試了試,便又自旁邊的包袱裡取了個白瓷盅來,倒了一盅茶,由韓忠遞給了郭元洲。
這茶壺與茶盅皆是他們自己帶的。身在宮中,一應吃食餐具等物不過第三人之手,此乃宮中生存的常識,韓忠自是備得齊全。
郭元洲便就著韓忠的手喝了茶,又吩咐:“再倒一盅來,渴得很。”
那小監便又倒了一盅茶來,韓忠在一旁小心地勸道:“殿下也少喝點涼的。酒氣未散,飲涼茶只會將酒積在心裡,對身子也不好。”
“我自知曉。”郭元洲將那茶水一口飲盡了,拿錦巾拭了拭唇。
那一刻,他那張平素總是很沖淡的面容上,似蘊了幾分說不出的悵惘:“我得早些醒了酒,也好回前頭大綵棚那裡去,萬一父皇尋我,卻見我不在了,怕是父皇又要……”
他陡然停住了話聲,眼底深處劃過了深深的失落。
韓忠將頭垂得低低地,並不敢接話。
殿宇中一片安靜,讓人覺得萬分壓抑,就連空氣裡的沉水香,似也都遲滯了起來。
“罷了,說這些亦是無趣得很。”良久後,郭元洲終是嘆了口氣,伸手將領口處鬆了鬆,對韓忠揮了揮手:“叫人守好殿門,我躺一躺。”
“是,殿下。”韓忠垂頭應了,停了停,又放緩了聲音道:“阿和與阿清都很機靈,有他們在綵棚那裡聽訊息,殿下自可安心歇息。”
郭元洲扯了扯嘴角,重又仰躺於榻上,將手臂橫於眼前,語聲疲倦:“是啊,我知道,若是不留下他們兩個,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