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薰……”
“小師妹?”提到齊珞薰,嚴鑼的神色迅速黯淡。“還沒找到人,根據同車的乘客表示,車子翻覆山谷時,很多人受了重傷、動彈不得,小師妹的情況算是好的了。她曾幫忙將多位傷者拉出被擠扁的車子,為他們做急救,後來其中一個傷者因為受不了壓力,發狂跑走,小師妹去追他,就此一去沒回頭,他們猜測她八成是迷失在深山裡了。”
伊悔的臉變得比雪還白。
嚴鑼勉強扯出一朵艱難的笑,安慰他。“別這樣嘛!起碼在找到屍體前都還有一線生機。”而怕只怕,再繼續沒有訊息,搜尋隊就要解散,屆時,就算齊珞薰還活著,但缺少救援,她也……
不不不,他用力搖頭,齊珞薰福大命大,哪這麼容易死?她不會有事的,或許再過幾天又能看到她活蹦亂跳的身影在一旁煩死人了。
伊悔無力地垂下腦袋,嚴鑼乘機將他壓倒在床,讓護士幫他打點滴。
打完點滴,伊悔神色慘淡地躺在床上,兩眼無神直望著天花板。
嚴鑼本來想走的,但瞧他這模樣,心頭一陣不忍,離去的腳步越邁越沈重。
“你別擔心啦!既然沒找到屍體,就代表小師妹還活著啊!你這樣子,一旦她回來會很傷心的。”最終,他停在病房門口說。
伊悔沒說話,呆滯的模樣兒活脫脫已是尊人偶。
“伊悔,我……”他一定要去日本看看情況啊!但伊悔這樣,叫他如何走得安心?“了不起我到日本後,每天給你電話報告搜尋進度,可以了吧?”
他還是沈默不語。
嚴鑼實在拿他沒轍,只得硬下心腸。“總之,你乖乖休養,肺炎可不是小病,弄不好會死人的。我先走一步,到日本後會給你訊息的。”語音才落,他閃身出病房。再瞧一眼伊悔失魂落魄的模樣,他一定會捨不得走。
“嗚!”大掌捧住心口,其實他現在就覺得好愧疚,明明答應過伊侮不丟下他的,但……聽說師公、師父、師弟們都受傷了,小師妹又失蹤,他不過去,誰來處理那一堆麻煩事兒呢?只好對不起伊悔了。
“等我回來,一定會好好跟你道歉的。”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只有離去。
事實證明,伊悔從來不是個聽話的小孩,嚴鑼前腳一走,他後腳就出院回家了。
因此,他也沒收到嚴鑼任何電話訊息。
他每天都坐在家裡痴痴地等著,等待那抹彩蝶也似的纖細身影突然踢開他家大門,撲進他懷裡。
但他一直沒等到,然後,不知過了多久,他在電視上看見嚴鑼與日方搜救小組爭執的畫面。
日方說明,找這麼久沒消沒息,八成凶多吉少了,他們要停止搜救行動。
嚴鑼卻堅持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可是在日本,基本的搜救行動過後,要繼續搜尋,除非花錢僱用,否則他們不可能無止無盡地幫忙找人下去。
追根究底就是要錢。
但齊家一家十口全在這場翻車意外中傷的傷、失蹤的失蹤,醫療費已是筆大開銷,又怎有錢僱請搜救隊繼續搜救行動?
新聞畫面最後定在嚴鑼哀聲疾呼的場景上。
伊侮呆呆地看著它,良久、良久,他捉了車鑰匙,出門去也。
車子沒有開很遠,出了社群,轉入下一條巷子,他來到一家鐵工廠前。
他下車走進工廠。
工廠老闆瞧見他,揚聲打了個招呼。“伊先生,又有新人偶要放啊?”
伊悔沒說話,只對他點點頭,就走進了工廠內部的倉庫。
這個地方是齊珞薰幫他找的,他也不知道她是怎樣找到這裡,地方夠大、沒無聊人士問東問西、離家又近,足夠他寄放歷年來所製造的每一尊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