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愛潘也抬起頭。章容容的優雅,既古典又現代的美感她似曾相識,前不久在國家音樂廳才遠遠遇見過。距離這麼近,感覺更逼人。
無疑的,章容容是美麗的。雖然身為人妻,身上卻一點都沒有家庭主婦的味道。每個女人多少都有一些味道,妻子的、母親的,或者女兒味。那些氣味,在章容容身上卻全消失殆盡。當然,更沒有她身上帶的那種浪蕩氣息。
“不必了,這樣就可以。”章容容擺個手勢,不改語氣裡的從容,看看徐愛潘說:“你放心,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言詞裡的姿態,完全是高傲的。
徐愛潘淡然一笑。這個高傲何其相識,和林明濤太太對花佑芬的優越如出一轍。同樣是擁有著正統合法地位的愛情,以那優越對婚姻之外的偷情的蔑視。
她的反應在章容容的料想之外。章容容跟著再說:“你跟我先生的事,我全都知道。”
關於徐楚的一舉一動,她是他的妻子,她當然全都知道。但她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容許他和眾多女人鬼混來往,因為她知道那只是逢場作戲,僅止於肉體關係,他並不愛那些女人,對那些女人的興趣絕不到那種會為之離開她、破壞一個家的程度。她篤定相信,不管徐楚和多少女人廝混,他終究會回到她身邊。
但他卻對徐愛潘認真,甚至為此試探與她離婚的可能。她不能忍受。她可以忍受他肉體的出軌,只要他的心是她的,必須是她的。然而,他卻把它分給了徐愛潘。她絕不能忍受!她怕一旦他把心分給了別的女人,他的心就會漸漸地被那個女人所繭食,掠奪去。
“是嗎?”徐愛潘又浮起一個淡然。她跟徐楚,他們之間,終於也走進了陳腐的三角窠臼。
章容容低頭啜了一口咖啡,咖啡的苦澀殘味在她口腔裡過了一會,隨著她的聲音吐出來。她說:
“基於同是女人的立場,我想告訴你,我先生在與你來往之前甚或者同時,還會有許多別的女人。我的意思你明白吧?我先生不只有你一個情婦,徐小姐。”
夠明白了。徐愛潘表情微微一些顫動。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徐太太。”她說:“不過,我不明白,既然你全都知道,為什麼還能一次又一次的容忍?”
“很簡單。因為對那些女人他只是逢場作戲,他愛我。”章容容抬抬下巴,說到“愛”字時,不自覺加重了語氣。
徐愛潘迷惑地看著她。女人很奇怪——還是,這是女人的悲哀?——可以容忍自己男人、丈夫肉體的不忠,而不能容忍他感情、精神或者說靈魂的背叛。把肉體和靈魂分開了,以為兩種形式的愛是不相干,肉體的愛只是慾望,精神靈魂的愛才真的是愛。
但怎麼能那樣算呢?“愛”不是一體的嗎?靈與肉、情與欲,倆倆結合了才成為“愛”,不是嗎?在她們男人肉體背叛她們的同時,那顆心怎麼還可能是為她們所保留的呢!?
“他親口對你說的嗎?”她表情消沉下來。
章容容卻誤會她的消沉,高抬起頭,帶一點勝利的意味。“是的,我先生他親口對我說他愛我。”
是嗎?可他也親口對她說他愛她——徐愛潘抬眼輕笑起來——很輕,幾乎只是扯扯嘴角而已,說:
“是嗎?我想也是。”
她的態度讓章容容覺得奇怪,問道:“你不在乎嗎?我先生他除了你,還曾跟許多女人來往……”
“你是他的太太,既然你都不在乎了,我只是他的情婦不是嗎?”徐愛潘抬起清澈的雙眼回視著章容容,低輕的語調。
章容容沉默下來,端起咖啡猛喝了幾口。冷卻了的咖啡香味全失,喝起來礙口極了。廉價的東西果然就是差勁。
徐愛潘轉頭看了眼窗外的陽光,半眯起眼,突然問道:“徐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