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你也不要總是繃著個臉,笑一笑,說不定能迷倒眾生。”
言罷,自己咧開一排雪白的牙齒,衝道路兩面的人群分別揮了揮手。
殷世煊慢馬領著儀仗隊,心不在焉地在酒樓與客棧等窗格里各掃了一眼,一派風平浪靜。冷峻的瞳仁裡仿似流出少許期待又或是安寧,但唯獨沒有因此和顏悅色。
公孫煜卻笑出了聲:“子煊,你註定走在那些人的前面。昨夜他們放棄這個上好的機會,今天的大勢必然就由不得他們更改。這可不單是你迎親而已,你身後可還有陛下呢。”聲音越轉低沉,措辭也越漸凌厲,不似往常的不痛不癢。
殷世煊將目光凝在公孫煜的臉上,唇角勾起一貫笑不表意的弧度。岔言道:“自然是這個道理。我好奇的是,他們為什麼還笑得開心。一個他們既陌生又不知品性的皇子取親,真的可以毫不在乎,如果換了他人騎在這頭馬駒上,是不是依然能夠普天同慶。”
他非是當真作問,僅僅是一句感嘆。
公孫煜立馬接話,在他胸膛補了一刀:“也許,他們是為其他事情而開心呢……”
“……”
該來的總是要來。說話間,千人結仗的婚儀鹵簿已經兜轉到了廉府大門前。
作為呈親使者,公孫煜戰戰兢兢地將停馬在蓮池之濱。望著門牌上糾結又複雜的那兩個狂草體,內心很糾結。
考慮到盛京今日不會趕巧出現兩家同時嫁親的府邸,公孫煜踟躕著下馬,前去持茶盤等候新郎的男童侍那裡打探了一嘴。
得了結果,立刻叫停隊伍:“公子煊,請下馬吧,已經到了。”
與此同時,廉氏宗親得了喜訊,立刻從院內殷勤地趕來相迎,候在最前。第二層是院內的文武百官,次於宗親,圍在一處準備行四拜禮。第三層則是無關緊要的隨從與遠親,主要作用是人多事大烘托氛圍,及時歡呼、起鬨云云。
光是候場的環節亦不計數千人,以空前絕後形容之毫不為過。
廉昌豐壓軸般地從人群中闊步走出,深深鞠揖,溝壑縱橫的臉上沒有惡意地露出一派誠頡坦蕩。主動示笑:“臣下見過公子煊。車馬勞頓,還請快些進屋歇息。”一語完畢,身後百官旋即同拜。
見此一幕,殷世煊抿唇而笑,手指立馬上前拂住印滿歲月的手背,綿力抬襯。即刻施恩:“各位大人快請免禮。”目光收回身前,言語立轉寒暄:“國相同等操勞,還請與我同行。”
人群適時排開一條長道。鮮花童子被大人們推攘著一路拋灑花瓣,花香鑽進巍巍闊院,院外鞭炮也立刻鋪天蓋地的炸燃,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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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穿堂入內,接親隊伍入門的訊息很快傳到春暉閣。百雀與另一丫鬟翡翠隨即待命,立刻將紅絲帕與鳳羽團扇尋來,紛紛交到一身紅妝的廉幽谷手上。而後拉下簾子,凡是外人都限止出入。
葉箐站在鏡子前,為廉幽谷上頭,梳了最後一道“銀筍”發。見閨女神思渙散地握住手中羽扇發愣,淚腺中的溼氣便突發不可收拾,指尖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二夫人,您快請交代吧。欽天監說,喜事最諱誤時。”百雀善意地提醒,從葉箐身後使了個眼色給翡翠。翡翠須臾領會,立刻下去跟隨嫁的老嬤嬤們傳達注意事項。
等春暉閣一眾人等清空之後,廉幽谷看著葉箐的方向,乖巧地揪了揪鼻尖。
葉箐蹲下身子,握住廉幽谷的扇子,反覆低喚她的名字:“小谷,小谷……”
窗邊的光線正值刺目,葉箐闔下眼簾,兩行淚水順勢從溫潤的眶中淌下。
“小谷,我是孃親,記得嗎小谷?”好不容易有機會和廉幽谷說上話,結果兩句下來,葉箐突然無語凝噎,無從說起。言罷了悟,再不想過度拘結於母女相認的情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