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運功。
一個身影從樹後閃出,是那個店小二,他看看奚刀,又看看那邊一汪碧水,「奚刀,你滿意了?」
奚刀應聲睜開眼睛,但只看著湖水,不做聲。
「他真傻。」店小二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木簪,「就這麼個十文銅錢一個的木簪,他就信了會是能封閉魂魄的法器。或者,他信的不是這木簪,而是我這個善用法器的閉峰門掌門吧。」
奚刀斜了店小二一眼,異眼乍閃,偽裝之術頓破,這店小二,不是何筒是誰?
何筒不以為意,走近前來,「你的戲排得好,演得更好。那不相認的一幕我看了都心酸,更苦了他了,抱著我哭到天亮。不過你算得很對,若非如此,他絕不會將混沌之息給我。那三個時辰也不算冤枉。」何筒突然笑起來,「他真傻,不但不知道自己被騙,還要為了騙子散盡功體,還魂償魄。從此江湖兩茫茫,永無相見之期。」
奚刀一直沒有說話,他已經褪去恐怖的半臉,如今俊美無雙,星光之下,有若天人。連相貌不凡的何筒在他身側,也黯然失色。
「不過,他帶著助人的想法散功而去,也算是對他的仁慈了。」何筒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又回頭看看奚刀,「說真的,若是知道異眼會帶著我的記憶回到你身上,我也許不會將它那麼輕易給你,讓你得知過去,知曉自己的一魂在他身上,可有什麼辦法呢,人算不如天算。」
何筒輕輕把那木簪投入湖裡,看著它打著旋飄走,「你療傷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要從他身上拿回魂魄了吧?那半月潭的影像,你到底動了什麼手腳,讓那小子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埋下了他不祥的暗示?」
奚刀不說話,從地上撿起紙鶴,拿在手上。
何筒又說:「十五天的時間,你就已經盤算好了要搞定於鏡的緣分,獲得混沌之息以及奪回他身上的一魂嗎?有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你的思謀考慮。你帶著混沌之息的訊息來與我交易的時候,我很吃驚。
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是數百年的積怨,你卻可以輕鬆來與我談條件。不過也是,要騙了他,從各種意義上來說,當然都是我最方便。哈,順利得很嘛。這混沌之息,也真的是療傷的聖品,妖毒燒傷,全陽之力基本上都解決了。」
奚刀終於掉轉頭來,看著興奮的何筒,「你這麼開心,我也很高興。」他的聲調平穩,音色明亮,醇厚迷人,偏生不知怎麼的,何筒只覺得背上汗毛倒豎。
凌晨的時候,湖畔山寺來了位形容俊美,氣度不凡的客人。他獨自一人,手上拿著一幅畫卷,求宿。
僧人們熱情地招呼了他。
這客人聰慧風雅,悟性過人,僧人們不懂的禪理,他往往能一語點醒。一盞茶功夫,僧人們已經奉他為上師高人。
不過這位上師高人有一點奇怪,他喜歡凝視著那片沒甚稀奇的湖水,看很久,不知是在看什麼。
《完》
《又記》
這位上師高人在山寺盤桓不久,即告辭,一路順著河流的方向離去。與此同時,山寺飛簷上一片青瓦竟自化作青島,飛回了平心崖。
現任掌門於鏡對著停在窗欞上的青鳥苦思良久,一拍桌子,集結平心崖全門到掌門大廳聽令。
數年前的七日劫難至今,平心崖從沒有掌門下令全體集結。
弟子們蠢蠢欲動,不,人心惶惶,不知天罰之後又有什麼變故。
於鏡正裝危坐,以掌門的身分下令,儘快將平心崖所有藥丹藥丸藥劑藥水藥粉藥酒,全部吃光喝光擦光!弟子面面相覷,不解其意。於掌門一拍桌子,七日之內,只要跟藥啊丹啊這些字搭邊的,一個不留。
掌管丹藥的弟子進言,平心崖門派多年積累,那堆積如山的丹藥如何在七日之內消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