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遠遠的,那一聲,上燈!!大侄兒,你是沒聽到呢,外上京鄉下都能聽到咱萬歲的聲音,那叫響亮,萬歲爺一喊完,咱家燈,刷!刷!刷!掛好了,妥妥的……”
老員外郎一拍大腿讚道:“著呀!”
沒錯!他每年都要聽一次,每次都要誇,一點都不覺得膩歪。明年他活著,他還來!
他們說話這會功夫,屋子裡的晚輩們,都不吭氣,眼神亮晶晶的,滿滿的都是敬慕,羨慕,傾慕,崇拜的不得了,恨不得就為了那對燈籠死了去。
這也算是,老顧家的初級思想品德教育課了。
顧昭睡醒,翻身動了下被子,簾子外綿綿試探的問:“七爺?”
“嗯……”顧昭回了一聲。
“七爺醒了!”紅丹的聲音竟然從外面傳進來。
紅丹怎麼在他的屋裡?顧昭依舊發愣,揉了眼睛看,床幔卻是獅子拋球花樣的,這不是他大哥的床嗎?
畢梁立從外面進屋,衝他抿嘴笑笑,眼睛裡帶著一絲寵溺。
“嗯……我怎麼就睡著了……”顧昭有些不好意思。
紅丹帶著一群小奴兒,端著魚紋面盆,小盂壺,漱口盂,香盒,牙盒,巾子一溜兒進來。
眾人七手八腳伺候顧七爺起來,待喝了一盞早沏好的陳皮水,顧昭冬天很農民就只愛喝這個。
一伸手,畢梁立將顧昭抱了起來,誰叫他的腳又腫了。如今顧昭這個足疾是家裡的大問題。
白天的熱鬧均已過去,此刻是傍晚,女眷們都回了二門熱鬧,前院廣德堂開了二十七桌,堂中鋪了厚墊子,請了京中著名的百獸團,踢弄(百戲)班子,正在玩雜耍。
廣德堂是家中最大的一個廳堂,逢年過節,夜裡有聚會,顧家人就會齊齊聚在此處,這廳裡每晚耗費牛油蠟燭便是兩百多根,計七十貫大錢兒。
畢梁立抱著顧昭來到堂裡,去了正中的位置,細仔將一張椅上鋪了厚墊,上了長圍,待顧昭坐好,便將他圍起來,這不是還病著麼。
堂裡安靜下來,正中墊子上正在馴老虎的一人停了活計,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
顧昭坐好,對看著他一臉慈愛的顧巖說:“可別管我,叫他們吃酒耍子吧。”
顧巖笑笑道:“晚輩兒你都沒認全,白日裡他們都得了你的錢,這會子叫他們上來給你見禮,你也好認下家裡的晚輩兒,別出門子了,家裡人都認不全,說出去被人笑話。”
顧昭的臉上帶了一絲紅暈,本來剛醒,在後面還吃了一碗奶子,此刻燈光一燻,給他上了一層粉色,看上去玉人兒一般。
顧巖說完,有小奴鋪了拜墊,那邊有人一桌,一桌的齊齊站起,來到他們這邊。
先是尚園子顧將軍府的顧老員外郎顧茂懷,帶著他的長子顧允河,二子顧允彌,次子顧允道,並侄孫七人一起來給顧昭見禮。
“呦,小七叔,老侄兒給您拜年了,祝願您今年金榜題名啊。”說完,眼巴巴的看著他,周圍的人都嗤嗤笑。
“你這老混子,白天都得了幾份了,還來混小七的錢,臉面要不要了?”
顧昭倒是覺得這位老人家很親切,連忙還了半禮:“老爺子年紀都這麼大了,以後可不敢這樣。。”說完,他從身上取了一個精雕細琢的瑤配,雙手放在老人家手裡:“這是打南邊得的小物件,老爺子拿去賞人。”
“呦,還有我的呢。”老頭很是高興,話音一落,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老顧家分枝子開了三叉,顧昭他們這一支是主枝兒,有兄弟七人。
顧昭的父親那邊兄弟八個,後死於戰亂,留下兩支,一支在尚園子,一支在香蓮道。
太爺分了三枝,有一枝住在圓眼道,有道里住著的,有道外住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