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世界。她該是他最無謂的一段過去,一條現實到極點的小魚,離開的時候理所當然地接受他給她的至大的禮物,連一聲再見都沒有。
他是那樣驕傲的一個男人,必定對她失望透頂,所以她從未想過這輩子還有可能與他有任何交集。錯了又如何?人生是一筆一氣呵成的行書,字字濃墨寫就,想擦掉都不可能,更妄論修改。那一頁已經過去了,誰也不能回頭。
坐電梯直接上樓,宴會廳裡已經佈置好酒席。慶祝會規模很大,來的大多是商界人士。朱世昌這一桌全是研究人員,穿什麼的都有,與其他桌上的西裝革履相差甚遠。
身邊有人議論,說今天場面隆重,那個跨國公司的幕後大老闆也會露面云云,研究所的小助理就坐在她身邊,興奮得滿臉通紅,說是的是的。她來的時候在電梯裡遇見他們,那位幕後老闆還對她笑了,她當場就覺得電梯裡開滿了花。
“小孟,你那是看到帥哥花痴了吧?你怎麼知道他是誰?”旁邊有人笑。
“之前到我們研究所跟所長談的那幾個人都圍著他,上次來簽約的不是他們亞洲區總裁嗎?連他都替那個男人按電梯,能不是大老闆嗎?不過看上去好年輕啊……”小孟持續夢幻中,雙手交合,說得兩眼滿是粉色泡泡。
蘇小魚心裡失笑,之前的滿心錯亂倒是被沖淡了一些。小孟突然激動,伸手指向進場的方向,說:“快看快看,就是他!”
大家的目光都被她的手指引過去。大門處有幾個人一同走入,個個穿著正式,唯有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一身隨意,居然只穿一件淺色襯衫,也沒有打領帶,雙手插在口袋裡,就這麼施施然地走進來了。主桌上原本坐著的人紛紛站起來招呼,他立定後不知說了句什麼,然後微微一笑,眼梢揚起來,更是光彩奪目。
研究所裡的眾人平日裡大多埋頭在實驗室裡,難得看到這樣的人物,這時個個全神貫注。朱世昌是專案負責人,又在今天上午見過那個人一面,倒是不太在意,只是開口說了一句:“小魚,這個就是他們最新的大股東,剛進董事會,是中國人啊,叫陳蘇雷。”
沒有回答,他詫異地回頭,發現身側的座位空空蕩蕩,原本坐在他身邊的蘇小魚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宴會廳外就是電梯,蘇小魚按開門鍵的時候用力太大,立在門側的小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電梯上升緩慢,她在數秒之後放棄,轉身往樓道走。
樓道里空無一人,白熾燈的光晃晃地灑落,每一級臺階都好像在反光,刺眼無比。她一開始走得很急,後來腳步慢下來,落地聲音空洞。
心臟跳得錯亂,很不舒服,她用手去按住。宴會廳只在酒店二層,也在通向外界的小門前停下,身體虛軟,不能再前進一步。
是蘇雷,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自己再見到他的情景,每一次都因為自己的心臟不堪負荷而無以為繼。
她曾刻意迴避過一切與他任何有關聯的東西——有次仲銀的大客戶一定要去那家臨江的義大利餐廳,吃飯的時候她全程背對那張靠窗的桌子,就連同事驚呼窗外有氣艇飛過她都沒回頭,上提拉米蘇的時候她立起來說要上洗手間,很久都沒有出現。
但終究會好起來的,她漸漸學會了視而不見,學會了一笑而過,再後來她覺得自己終於痊癒,站在亞洲區總裁新買的跑車邊聽他盛讚車子的效能,最後撫著久別的墨色車門微笑,說一句:“真好,跑起來一定更漂亮!”
時間是最神奇的橡皮擦,再如何痛徹心扉都能夠悠然抹去,只要不再見到他!
只要不再見到他!
她不想見他,為什麼要讓她見到他?
一年了,她連夢裡都不敢走到他的面前去,那雙漆黑的眼睛就是她最大的夢魘。時間流逝,還以為心中那道堤壩已經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