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埃林從君臨寫來的。喬裡·凱索死了,還有韋爾和海華。他們慘死於弒君者之手。”羅柏仰頭面對飄雪,雪片融化在他兩頰。“願天上諸神讓他們安息。”
布蘭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覺自己彷彿被狠揍了一拳。打布蘭出生,喬裡就是臨冬城的侍衛隊長。“他們殺了喬裡?”他記得每一次喬裡追著他在屋頂上奔跑的情景,他可以清楚地拼湊出他全副鎧甲,大步走過廣場的風光,或是坐在廳堂的老位子上,邊吃邊談笑的模樣。“為什麼會有人要殺喬裡?”
羅柏木然地搖頭,眼裡溢滿悲痛。“我不知道。還有……布蘭,這不是最糟的訊息,父親也在打鬥中被摔倒的馬壓住,埃林說他的腿碎了……派席爾大學土已經給他喝了罌粟花奶,但他們不確定什麼時候……什麼時候他才……”聽見身後的蹄聲,他轉頭朝來路望去,席恩等人已經趕了上來。“他才會醒來。”羅柏把話說完,伸手按住劍柄,恢復了羅柏城主的莊嚴聲調,“布蘭,我向你保證,不管發生什麼,這個仇我永不會忘。”
他的語氣卻更教布蘭害怕。“那你打算怎麼辦?”他問。席恩·葛雷喬伊拉住韁繩,停在他們旁邊。
“席恩認為我應該立刻召集封臣。”羅柏說。
“血債血還。”這次葛雷喬伊沒有笑。他那張削瘦而黝黑的臉,有種飢渴的神色黑髮垂下,遮住雙眼。
“惟有領主才能召集封臣。”布蘭說,雪持續飄落在他們周圍。
“如果令尊去世,”席恩道,“羅柏就是臨冬城公爵。”
“他不會死!”布蘭朝他尖叫。
羅柏握住他的手。“他不會死,父親大人不會死。”他平靜地說。“可是……如今北境的榮譽繫於我手。父親大人臨行前曾對我說,為了你和瑞肯,我一定要堅強。布蘭,我幾乎是成年人了。”
布蘭顫抖不已。“母親如果在就好了。”他可憐兮兮地說。他轉頭尋找魯溫師傅的身影,他的驢子在遠處依稀可見,此刻正小跑步爬上緩丘。“魯溫師傅也認為應該徵召諸侯嗎?”
“師傅他和老女人一樣,膽小著呢。”席恩道。
“但父親向來聽從他的忠告,”布蘭提醒哥哥,“母親也是。”
“我也聽,”羅柏堅持,“每個人的意見我都聽。”
布蘭外出騎馬的喜悅,此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像臉上的雪片般融化殆盡。若是從前,聽到羅柏要召集封臣,率軍出征,他一定會興奮難耐,然而現在他感到的卻只有恐懼。“我們可以回去了嗎?”他問,“我覺得好冷。”
羅柏環顧四周。“得先把狼找到。你能再忍耐一會兒嗎?”
“你能騎多久,我就能騎多久。”魯溫師傅曾警告他騎馬時間不要太長,惟恐他在馬鞍上坐久了全身會痠痛,但布蘭不願在哥哥面前自承虛弱。他受夠了大家成天大驚小怪,對他的身體問長問短。
“那我們這就去把小獵人給獵回來吧。”羅柏說。於是他們並肩而行,驅策坐騎離開國王大道,進入狼林。席恩遠遠落在後面,和其他衛士談笑。 置身林間的感覺真好。布蘭輕握馬韁,讓小舞緩步慢行,一邊四處觀望。他很熟悉這座森林,然而在長期坐困臨冬城後,如今卻有初次造訪的興味。樹林裡的氣息充溢他的鼻孔:新鮮松針的明銳香氣,溼軟腐葉的泥土芬芳,還有模糊的動物麝香,以及遠方炊煙的味道。他瞥見一隻黑松鼠的身影,在一棵被雪覆蓋的橡樹枝幹間穿梭,接著又駐足欣賞女王蛛所織就的銀色蛛網。
席恩和其他人離他們越來越遠,到後來布蘭已聽不見他們的聲音。前方傳來模糊的流水聲。水聲漸大,直到他們抵達溪邊。這時,淚水刺痛了他的眼。
“布蘭?”羅柏問,“你怎麼了?”
布蘭搖搖頭。“我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