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耷拉著腦袋,自言自語地邁步朝前走,正經過廚房小院,因得再過一陣子要到晚飯時候,此刻外邊兒有提著果蔬往裡頭走的。由於曽查良一案,廚房對於食物那是嚴格把關,各個工序裡都有專門侍衛監督檢查。
路過一扇敞著窗前,初然就聞得那其中有人罵道:
“你這毛手毛腳的!同你說了這幾道菜乃是上回曽大人吃過的,開封府還要派人過來檢查,你偏偏將它倒了!教我怎麼和人家交代!?”
繼而就有個細弱的聲音苦苦央道:“柳伯……我、我錯了,您可千萬別和王管事說,否則我肯定是要被攆走的啊。”
“笑話!不說是你做的,難不成還說是我做的?不攆你走,攆我這一把年紀的人走麼?!”
那人愈發慌亂,站在原地哭喪著臉小聲抽噎。
初然本只是好奇,就趴在那窗邊探頭往裡瞧,廚房門外立著兩個侍衛,但對此間發生之事不聞不問,形如木頭。那裡面不過一老一少兩人,老的面容盛怒,恨鐵不成鋼地戳著那年輕人的頭,後者眼圈微紅,只低頭擦眼淚。
她又踮起腳往別處看,只見菜板上還擺了兩個洗淨的大白蘿蔔準備要切,旁邊的木桶中盛滿了水,裝著幾隻待洗的碗,清水裡油尚在慢慢朝上飄浮,定睛一看,這奇怪的是,有一隻盤子竟隱約冒著黑氣。
初然眯了眯眼睛,怕是自己瞧錯,待得又仔細看了一回,雙目瞬間發亮,她歡歡喜喜地撫掌笑道:“找到了!”說完就返身往回跑,身後的穆信被她這般舉動怔住,瞧得她跑過來,眉峰不覺一皺,伸手就拽住她詢問。
“出了何事?”
初然連忙回過頭急急道:“我知道那是什麼毒了。”
穆信訝然一愣:“什麼毒?”
“你跟我來,看了就曉得了。”她說著竟反手扣在他手腕上,不管不顧地拉著他就往廚房裡跑。
雖她年紀尚小,但到底是個姑娘家,在這般大庭廣眾之下拉扯到底於理不合,穆信本欲掙開,可初然已一路拉他衝進了院子,對面門神一樣立著的侍衛很生見機地齊齊道:
“穆大人!”
“……嗯。”
應完這一聲,穆信心裡尷尬至極,臉上勉強佯裝無事,滿腔的無可奈何,最終也只得任由初然拽了他推門進去。
時間到早不早,到晚不晚的,廚房裡這時刻只有管灶的柳老伯和他的徒弟阿二在,剛才柳老伯還在厲聲訓斥著,怎料得初然二人突然闖入,他有些措手不及,更有些莫名其妙,看見穆信在場忙就換了一張恭敬笑臉來,點頭哈腰道:
“穆大人……您怎麼往這裡來了?”心頭卻是忐忑:他那蠢笨徒兒才做了壞事,不至於這麼快就給人知曉了罷?要真是這樣,那他可就想幫也幫不了了。
穆信垂眸往初然那邊掃了一掃,握拳於唇下,輕咳了一聲。
“我……嗯,只是來看看。”
“誒?……來看看?”柳老伯一頭霧水地瞅瞅旁邊的徒弟,對方亦是不明所以地撓頭。
“那、那穆大人您請隨便看。”
談話間,初然快步繞過對面師徒二人,撲到那水桶旁邊,伸手將其中一隻盤子撈了起來,果然,那上面沾了一塊烏黑的點狀之物,混合著油汁,若不仔細看當真瞧不出。
初然拿手指輕輕點了些許在鼻下嗅了一嗅,味道酸澀,像是幾種蛇毒混合再加了一種毒草,但至於具體是什麼,還需得研究一番。
“如何?”
穆信看得她表情釋然,想來是有結果了。
“的確是下了毒的。”初然放下那盤子,自在旁邊取了一個碗,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油颳了,回頭看他,“這種毒頗為稀奇,無色無味,且要不沾水的話是完全驗查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