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周遭竟都安靜下來,穆信和溫子楚皆是心中怔怔,一時不知該怎樣接話,只垂眸盯著地上的路。
過了好一會兒,見氣氛仍舊僵硬著,溫子楚才輕咳一聲,取笑道:“你這丫頭說話還當真不知羞。”
“這有什麼的。話說得直白我心裡暢快,哪像你們,一個句話得兜多大個圈子,我聽著都嫌累。”
溫子楚搖了搖頭,不再作答。
山路尚且難行,馬滑霜濃,故而他們暫時只能徒步而行。
漸漸地地勢開始慢慢往下,過不了多久就能下山,待得見到官道,騎上馬想來在傍晚只能便能趕到鎮子上去。
正午時候,他們在一棵大榕樹下歇腳,初然將兩匹馬拴在一邊,自顧尋了地方坐下,開啟包裹來吃乾糧。
如今麻煩事情已了,她倒是該想想之後的去處。原本是打算同師姐們一起去汴梁遊玩一番,然後在附近落腳。她眼下無門無派,想要在江湖上一舉名揚天下只有一個方法——品劍會。
江湖人士切磋武藝除上門討教之外,每三年會在少言山上安龍寺處開展一場品劍大會,因說是讓俠士能盡情領略天下武藝,但那功夫卓眾的,大部分會開山立派,廣收門徒,流芳千古……這對她的誘惑著實是很大。
不過天下能人志士那麼多,想要在江湖立足沒有一身好功夫是不行的,師父給的秘籍還未練成,那毒功要到達上乘境界是非一朝一夕之事,她需得尋個地方安安靜靜練功才是。
可是身上的銀兩有限,要買下房子恐怕還有點艱難……
她叼著饅頭,把錢袋取出來,一粒一粒細細數錢。數到最後,她不禁哀嘆,饅頭應聲落地。
“才五兩銀子啊……”
頭頂一個輕蔑的聲音:“嘖嘖嘖。”
初然莫名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待得她抬頭,溫子楚一張似笑非笑地臉就湊了過來,在她旁邊坐下。
“想不到,你不僅是個路盲,還是個守財奴呢。”
“這話我可不愛聽啊。”初然寶貝一樣把錢袋收起來,哼道,“我怎麼就守財奴了?”
“呵,之前你路上吃這樣吃那樣,說得自己多窮似的。”溫子楚伸手就要去碰她懷裡的錢袋,初然趕緊避開。
他倒也不覺得尷尬,笑道:“你看,這還不吝嗇呢?自個兒有錢都捨不得花。”
“這可是我的老本了,能不用就不用的。”初然認認真真地給他解釋,“再說了,你一個世子,還缺那幾個銅板錢不成?斤斤計較,我瞧著你也同我差不多,大哥不說二哥。”
“老本錢?”溫子楚聽著新鮮,擺好了姿勢看她,“你小小年紀,又是個姑娘,攢這錢作甚麼?”
初然咬著饅頭,不屑道:“姑娘就不能有老本錢了麼?我攢嫁妝不行啊?”
他好笑:“嫁妝?你師父不給你備嫁妝麼?”
“我師父自己都是個窮鬼哪兒來嫁妝給我呀。”初然不以為然,“再說了,我師門師姐師妹的少說也有二三十個,人人都給嫁妝,他給得起嘛……”
說的挺有道理的。
正四處走走看看的石晏剛一過來,就聞得他兩人討論此事,他奇怪道:
“阿初,你攢嫁妝做啥啊?不都還有我嘛,師父不給,我給你準備啊。”
“去去去。”初然揮開他,“你自個兒媳婦兒都沒娶呢,哪兒來的錢攢嫁妝啊,老婆本有了嗎?”
“……”還真沒想過,石晏撓了撓頭,坐在一邊兒開始認真思考自己的人生大事。
穆信轉過頭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們三個人在樹下坐成一排,各自低著頭若有所思,這場景實在有些滑稽。他舉步走過去正欲開口,耳邊卻聽得一陣急促的“唰唰”之聲。
穆信急忙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