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住她,她跌坐下來不過是意外,照理說此刻他若是君子,應當放開她的。只是不知為何,他將手環過她腰間,竟覺熟悉,彷彿這句嬌軟身子合該在他懷中。
他望著她瞬間緋紅的面頰,水波盪漾的雙眸,以及,紅豔的雙唇,有一瞬間的失神。他下意識以長指撫上她的唇,低聲道:“阿楚,我竟不知你今日,唇上塗了胭脂?”
“沒有……”話一出口,行歌才覺乾啞不成聲,不由舔了舔唇,連連吞嚥口水。
斐然殊見她以舌舔唇,心中一動,情不自禁俯下首去。
“你,你又……啊!”
行歌迷迷糊糊,剛想問他是否又喝了關山月,突然一個巨大的衝力使她整個身體向前傾去。斐然殊也在此時回過神來,迅速拉住她飛出馬車。足一落地,就見兩個侍衛模樣的人上前來,說:“閣下可是昨夜留下拜帖的斐公子?老爺等您很久了,請隨在下來。”
“勞煩帶路了。”斐然殊溫文有禮道。
行歌跟在後面,開始懷疑方才在馬車之上,是否是她的幻覺?她又發病了?這回還發的是這麼慾求不滿的病?仔細想想,該不會……昨夜發生的也是她的幻覺吧?!
病情好像加重了啊……心疼自己。行歌憂心忡忡。
王嘯穹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面容剛毅正直,緊鎖的眉頭,抿起的唇角,都顯示了他的心情不佳。當他見到斐然殊時,並不像其他人一般殷勤,只是一抱拳,道:“斐莊主遠道而來,王某本應略盡地主之誼,奈何眼下時機不妥,怠慢了。”
“王前輩客氣了。對貴府與漕幫之事,晚輩也略有所聞。”斐然殊還禮道。
“讓斐莊主見笑了。”王嘯穹苦笑。
斐然殊見他神情並無兇狠之色,愁眉不展也非懼戰,反而更多的是無奈與躊躇。可見他並不想真正與漕幫,與自己的兄弟決裂,只是迫於某個原因,而這個原因多半與昨夜所見有關。
他斟酌片刻,開口道:“實不相瞞,晚輩其實受了笑面虎祁大俠所託,欲調解此次決戰。本來兩位前輩的私事,晚輩無權插手。但晚輩想起十一年前,追擊紫金教途經商州,是前輩與宋萬里宋大俠聯手給予了晚輩不少幫助,晚輩感激之餘,也十分羨慕兩位前輩的友誼。”
王嘯穹想起了往事,笑容深遠懷念。
“是啊,那時恰逢萬里兄剛剛建好了鯤鵬號,連遠在京城的皇帝老爺都來登船,之後還御封萬里兄為天下船王。王某還記得,那時道首妙善法師也來了,還在船上住了一夜。”
“妙善法師?”行歌聽到熟悉的名字,來精神了。
王嘯穹此時才發現斐然殊身後還跟著一人,“這位是?”
斐然殊笑道:“這位是晚輩的一位小兄弟,阿楚。”
“小兄弟?”王嘯穹終於露出相見以來第一抹輕鬆的笑,“我看不是吧?”
行歌心裡一個咯噔,不好,被看出她年紀比斐然殊大,是個大兄弟了?
斐然殊倒是坦然,回道:“見笑了。”
王嘯穹哈哈一笑,倒少了三分客套,拍了拍斐然殊的肩膀,道:“斐莊主多年不沾女色,王某還道是斐無邪自己當了一輩子老光棍也不準徒弟找女人,今日看來,你倒比你師父開竅許多。不錯不錯。”說著,視線轉向行歌,道,“阿楚姑娘方才問妙善法師?”
行歌此刻反而不好奇妙善法師的事了,改問道:“前輩如何知道在下是女子?”
王嘯穹見她落落大方,言行之間還有些女子身上少見的超然,心下便添了幾分好感,笑道:“阿楚姑娘雖然氣質清朗,但如此花容月貌,除非眼瞎,又豈會看不出是女兒身。”
行歌與斐然殊同行太久,美貌一直被打壓,此刻乍聽此言,不由喜形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