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海鷗張著翅膀從快艇上方掠過,清亮短促的一聲叫,空氣裡留存的餘響像映著陽光的懸宕蛛絲,顫巍巍拉向無窮無盡。
半晌,衛來的臉從AK腦後探出,笑著跟他打招呼。
“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應該……雙手舉過頭頂?”
出乎意料,刀疤居然硬氣的很,雖然沒敢妄動,但也沒犯慫投降。
行吧,不強求,雙手舉不舉過頭頂都沒差——反正待會一樣要綁。
衛來膝蓋頂了一下AK:“起來,看見纜繩沒有,把他綁了。”
AK瑟縮著,慢慢站起身,仰頭的剎那,衛來注意到,他向刀疤使了個眼色。
這是還妄想著絕地反擊?為免後患,就該把這兩人手腳都打殘了再細審……
AK忽然暴喝一聲,向著刀疤衝了過去,衛來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跟刀疤抱作一團,雙雙倒栽下船。
船身外側泛起巨大的水花,衛來趕過來,看到兩道拼命外遊的水線,他舉起槍,眯著眼睛瞄準了會,又緩緩放下。
特麼的是不是傻啊,這是紅海中央,沒船等於沒命,跳海逃生,這不等於自殺嗎?
某一個瞬間,拼命划水的AK忽然一個仰泳翻身,臉色又是詭異又是猙獰。
衛來忽然反應過來,吼:“岑今!”
她剛扶著船舷站起來。
衛來向著她的方向直衝過去,單手攬她入懷,沒有絲毫停頓,腳下用力蹬開船身,藉著一蹬之勢游魚樣斜竄入海,沿著斜入之勢迅速下潛。
船在海面上爆開,向下的衝擊波推著海水湧過來:還好,他已經潛的夠深,借勢一個翻身,儘快上浮。
他沒關係,無裝備潛過30公尺以下,但岑今不行,驟然增加的海水壓強可能會讓她深海醉,耳膜、眼膜、內部器官都極容易損傷。
浮出水面。
這才發現沙漠之鷹還攥在手裡,他把槍插進後腰。
岑今大聲咳嗽,大概是嗆到了水,衛來摟住她,踩水保持住平衡,然後回頭去看。
未盡的黑煙四下卷滾,快艇已經成了殘渣,看不到那兩個人了——本身就是反方向各自逃亡,也好,離他們遠一點,會更安全。
但是……
衛來苦笑: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他低頭看岑今,說:“咱們得游回去了。”
這快艇的速度在60節以上,推算時間,離岸在30公里左右,體力好的人,一次也就遊個兩三千米,那還是泳池環境——海泳要複雜的多,尤其是浪,會把你一切前進的努力都給抵消掉,踩半個小時水還在原地踏步。
如果這海里再有鯊魚……
媽的,麋鹿和虎鯊都是畜生!
頓了頓,忽然覺得罵的好像多此一舉。
麋鹿和虎鯊,本來……也是畜生吧。
——
衛來料想的沒錯,岑今的體力根本跟不上,再加上深海的海浪推力綿延沉厚,遊了不到兩公里,她已經嘴唇都沒了顏色。
他過來扶住她,不忍心再說什麼:她已經挺努力,也盡力了。
岑今緩了好一會兒,眼睛被海水浸的睜不開,太陽很快曬乾臉上的水,面板難受的發緊發粘。
衛來把她的額頭摁到自己懷裡,儘量不讓她被曬到。
岑今說:“要麼你自己走吧,我真遊不動。”
衛來笑:“那我的報酬怎麼辦?你死了,我拿不到錢。王牌也保不住了,失手的人沒資格領這銜。”
岑今疲憊地笑,過了會低聲說:“有命在,不怕掙不到錢。王牌什麼的,你去換個名字捲土重來,再接幾單,又是新的王牌。”
“這麼說,你的命不要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