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賀子達,你還有臉吼,有臉叫?!你把我妹子……害苦了!”賀子達一下老實了。謝石榴繼續說道:“你把她的心給毀了!她這一輩子再也沒有舒心的日子了!”賀子達一下癱軟在椅子上。
謝石榴又道:“我把小碾子還給你了。”賀子達馬上明白此話的意思,叫道:“老號長,你不能走!”謝石榴頓了頓,很麻木地:“你睡會兒去吧。”賀子達站起,緩緩地走,在門口他哀聲說道:“我向組織坦白錯誤。”
謝石榴:“那樣你丟了烏紗帽沒有關係,石娥還怎麼過日子?你難道要害死她嗎?!”
賀子達無比頹喪:“我對不起石娥妹子,對不起你……”他沉重地走出門去。
在自己的房間,賀子達又取出那張合影,面對妻子,悲呼:“楊儀,我怎麼把兵當成了這個樣子?!打仗吃處分,做人也該吃處分!我真的那麼渾嗎?!”
姜家客廳。這裡正舉行一次莊嚴的家庭會議。童童、喬喬已經七歲,丁丁六歲。楚風屏抱著金達萊。
姜佑生嚴肅地說道:“孩子們,你們已經長大了,也該知道我們一家人為什麼不是一個姓了。你們的親生父母都在戰爭中獻出了生命。童童,你爸爸姓司馬,媽媽姓童;喬喬,你爸爸姓舒,媽媽姓喬;丁丁,你爸爸姓吳,媽媽姓丁。你們的名字都是由你們父母的姓合成的,你們要永遠記住他們。很快你們三個就要讀書了,該學著做人了,不要給你們的姓名丟臉!”
孩子們流淚,點頭。楚風屏亦滿面莊嚴。
姜佑生繼續說:“金達萊的父母是朝鮮人民軍,曾經是我的三○六師的聯絡官,他們後來在一次戰鬥中雙雙陣亡……我透過外交途徑費盡周折才要來他們的孩子,為什麼,因為他們都在我打得最慘的一仗中受過重傷,我要記住他們,我要記住那一仗!現在,金達萊是你們的小妹妹,你們要愛護她,保護她,在外面不管誰欺負她,你們就給我狠狠地還擊!”
孩子們紛紛表態:
童童:“爸爸,媽媽,你們放心!”
喬喬:“誰惹她,誰就是美國鬼子!”
丁丁:“我們就揍他!”
夜晚,謝石榴穿戴齊備,走出樓門。但他看到賀子達把警衛撤了,自己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大門口。謝石榴又退回來。
深夜,謝石榴再走。賀子達仍坐在那兒。
凌晨,謝石榴再出門。賀子達依然直直地坐著。謝石榴流下了兩行熱淚……
海南島,“八一”農場。
橡膠林內,謝石娥割著膠,三歲的女兒謝盼盼牽著她的衣角跟在她身後。卡車上的那個殷勤男人走過來:“石娥,我還是那句話,不管盼盼是誰的孩子,我都不在乎,你答應嫁給我吧。”石娥只是埋頭幹活,不理他。
男人:“你到底在盼什麼呢?”
石娥:“我在盼太陽從西邊出來。”
群山之上,根兒在眺望著,終於她看見對面山頂出現一個黑點,她高興地叫著:“鹿娃——”
空谷迴音:“鹿娃——鹿娃——鹿娃……”
對面傳來應聲:“根兒姑——我放學了——”
空谷迴音:“我放學了——放學了……”
田野,小碾子在草坡放羊。田大年夫婦從地裡直起腰,望著小碾子的方向。
田妻:“該送碾子讀書了。”
大年:“哪有錢啊?再熬兩年吧。”
草坡上,小碾子唱著民歌。他的破草帽上彆著那個紅五星。一個割草的女孩問道:“碾子哥,你頭上的紅星星真好看,給我好嗎?”
小碾子:“黑棗兒,那可不行,我爹我娘說,這是一個解放軍阿姨給我的。”小碾子繼續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