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江市,胡峰絕對排得進最本份男人的前三名,他不抽菸,不打牌,不燙頭,不泡吧,不在大街上看美女,也不會躲家看島國動作片,他準點上班,下班就回家,他能做一手好菜,也會給老婆洗內衣內褲,如果身材再高几公分,眼睛再大一點,眉毛再濃一些,他一定會在三江標準好男人的青史上留名。
「要不,別麻煩你媽來了,這些活你不是幹得挺好的麼。」
安卉撫摸著她那並不見凸起的肚子,居高臨下看著正在洗襪子的胡峰,輕聲笑著道。
「過完年就要忙起來了,一個人要賺三個人的飯錢,估計加班會越來越多,中午又回不來,總得找個人給你弄口熱的吃吧。」
「沒事,我煮碗泡麵就行。」
「你可以,肚子裡的寶寶不答應啊。」
「可是,我,還是有些害怕。」
「我老孃人挺好,你會喜歡她的。」
胡峰初八上班,婆婆初九一大早便來了。
婆婆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大很多,滿臉的皺紋,花白的頭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背也有點駝,身上穿著件黑色粗布大棉襖,灰色褲子皺巴巴的沾了些泥,也不知是用什麼料子做的,而且肯定出自蹩腳的裁縫之手。
婆婆好奇的看著新房裡的所有物件,一上午都拿著塊抹布東抹抹西抺抺,直到安卉說自己餓了時才住手。
如果自己的母親還活著,該有多好啊,安卉每次回鄉下的時侯總要和母親爭吵,不停的爭吵,又不停的和好,母親不贊同她隨那個有錢人來三江,她沒有聽從,母親罵了她,她便狠心的半年沒有和母親聯絡,而當她穿金戴銀的回到樟城,準備趾高氣揚的宣佈自己的選擇無比正確時,卻發現母親已經不在了,安卉只能在她的墳前帶著懊悔痛哭流涕。
安卉決心做個好媳婦,把婆婆當成自己的親媽一樣對待,於是,吃過中飯,她便領著婆婆上街去了。
晚上七點,胡峰迴到家後,嚇了一跳,母親不在屋裡,安卉坐在沙發上哭泣,地上扔著簇新的羽絨服,簇新的褲子,還有毛巾,牙刷,塑膠盆子。
「這是怎麼了,像遭了賊似的。」胡峰皺著眉頭道,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
「我好心好意的帶你媽上街,給她買新衣服,新褲子,還給她買生活用品。」安卉抽抽答答的。
「挺好的呀,那表明你孝順啊,老婆先不哭,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胡峰很焦急,嘴上卻不敢顯露出來。
「開始買衣服的時候,她就不高興,說是浪費錢,可你瞧你媽穿的,跟出土文物似的,這要讓小區裡的人看見了,還不得用唾沫淹死咱倆啊。好,衣服褲子總算勉強買了,我說換個新毛巾、新牙刷吧,她老人家又不樂意了,非說她帶過來的還能用,胡峰你去衛生間看看,她那毛巾硬得跟個磚頭似的,牙刷上面一共就剩十幾根毛了,還能用嗎。最後,我說媽給你買三個盆吧,一個洗臉,一個洗腳,一個洗屁股,她說家裡有那麼多盆子,幹嘛還要買,我說各人用各人的,講衛生啊,她的臉馬上就拉下來,再也不和我說話,回到家就指責我,說我裝什麼千金大小姐,還說我嫌她髒,我剛解釋了幾句,她就罵起了大街,把東西一摔,就走了。我去拽她回來,她把我一推,害得我差點摔跤。」安卉一口氣說完,捂著肚子放聲大哭起來。
幾個臉盆引起的婆媳大戰令胡峰頭大如鬥,他沒有料到,生活這麼快就從羅曼蒂克變成了一地雞毛。
按照中國的傳統,孝字當頭,他應該義正言辭的痛斥安卉一番,再趕回老家向母親大人請罪,可是,做了幾年的房產銷售,交易的觀念已經紮根到胡峰的骨子裡,不由得他不把這場婚姻也比照交易來對待。
安卉在婚姻中付出的是漂亮的容顏和妙不可言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