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婭楠會是除了家人以外我惟一愛的人麼,絕對應該是的,然而,是又怎樣,當年在江邊拒絕她的那一刻起我已經失去了愛她的權利,更何況,十三年的漫長歲月足以抹去一切曾經愛過痕跡,包括那些和她說過的熱烈情話,那些和她牽手走過的林蔭小徑,那些和她接過的動人心絃的吻,估計她手機裡連一張我的照片都不會存下。我永遠不可能是她的愛人了,她正大光明的愛人只能是馬勇,可是,可是為什麼剛才她最初看向我的被淚水浸潤的眼晴裡飽含那麼深沉的情感呢,我應該沒有看錯啊,那樣的情感是多麼的濃烈和明白無誤啊。
周序沉浸在與林婭楠的不期而遇中不能自拔,但在羅聰看來,周序的心不在焉充滿了挑釁性,他不再認為周序的沉默具有大將之風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周經理,你覺得怎麼樣?能不能給回個話!」羅聰站起身朝服務員做了個手勢,他要結帳,他有要事去辦。
「我得想想,我回去再想想。」周序猛然回過神來,他打算認真和羅聰探討姜子牙和周文王時,人家卻準備要走了。
「好吧,周經理,你再考慮考慮,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我等你電話。」
痛苦
是的,他是周序,男人可真抗老啊,他依然如十三年前一般英俊、挺拔,該死的歲月啊,你為什麼不拔光他的頭髮和牙齒、不在他的額頭重重刻上印痕,不給他安個孕婦般的大肚腩,你為什麼要把和十三年前近乎相同的這個男人出其不意的殘忍的扔在我面前,難道你不知道,我一點也不需要你自以為是的提醒和撩撥,我只願在中庸甚至醜陋的毫無詩意的生活中安度剩餘的時光嗎。
林婭楠開著才修好的車行駛在林蔭路上,她的褲子剛剛被血沾染了,因為她來了月經,這令她十分惱怒。
像她這個年紀的女人都有月經,這不稀奇,她的惱怒在於月經沒有按約定的日子來,而且偏偏還是見到了那個負心人之後就來了,這讓她產生了不可忍受的屈辱感,月經沒有責任,責任完全在於自己,是她不能剋制的灰色情愫催動了月經的紅色墜落。
天色已經矇矇矓曨的暗了下來,她的羞愧和疲倦越來越濃烈,當然,還有飢餓,從中午到現在,她粒米未進,她能夠控制情緒,但她不能控制飢餓,今晚馬勇要值班,她可以不用回家完成做飯的任務,而這是她此刻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
林蔭路兩邊都是湖,不可能有餐館,所以她沒有停留,一路開下去,直到城鄉結合部能瞧見熱鬧的地方才停下。
她在公廁邊昏暗的小超市買了衛生巾、內褲,外面穿的褲子她有,是上午在商場花了三百九十九塊錢買的,正因為買褲子她才會去逛大街,才會遇見那個男人,才會讓她的月經囂張跋扈的提前降臨,所以,這條新買的褲子才是罪惡之源,她本應該將「罪犯」就地正法,剪碎了扔到垃圾桶去,但她目前實在沒有別的褲子可以換,她總不能穿著被經血染上的褲子去燈火通明的飯館招搖過市吧,她只能違心地宣判這條新褲子戴罪立功。
這條街靠湖吃湖,做的魚丸名動三江,林婭楠在公廁換好褲子後隨便挑了家魚莊進去,點了魚丸鍋仔和香劃魚尾兩道特色菜。
菜很好吃,果然名不虛傳,美食顯而易見的消去了她一多半的羞愧和惱怒,她感激自己明智的選擇了這家魚莊來吃飯,她甚至想去後廚親自表達她對廚師的敬意。
結完帳,她出了魚莊,走向她的「愛麗舍」,剛開啟車門,一對年輕的戀人跑過來,女孩滿懷希冀的對她說,大姐,你能不能帶我們回三江城裡去,天太晚,通往市區的公交停運了。
女人的漂亮有很多種,女孩非常遺憾的避開了其中任何一種,而男人的美似乎只有一種,高高鼻樑,濃眉大眼,偉岸身軀,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