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來讓盜戶“老實”。
每年壽寧縣衙都要給盜戶發放一定數量的錢糧,其他農具和種子方面也都有補貼。每年正旦前夕,盜戶都會額外領到一筆數額不算多的豬肉補貼。縣裡大小官吏也不定期會探訪盜戶,對他們提出的要求,基本是有求必應。甚至於盜戶家的子弟考童生、考秀才,該縣的學官也都會給予特殊照顧。如當年該縣核考錄中童生二十人,那之中必有一半為盜戶子弟。除此之外,縣裡六房的吏員和閒差幫辦等職的新進人員,也向盜戶大開方便之門。種種措施,只為能讓這些盜戶不再為盜,亦或說當地官府百般討好盜戶,只是求他們不要鬧事,影響官吏的晉升之途。
在壽寧官吏看來,盜戶們只要得了官府的好處,定然感恩戴德,以後會重新做個好人。這樣用不了多長時間,壽寧便再也無盜戶,取而代之的皆是良民。哪曾想,事與願違,壽寧的官吏殊不知自己給盜戶好處的同時,卻給壽寧縣境內那些良善百姓埋下了一樁禍根,也是官府埋下了一顆永遠釘不下去的釘子。
壽寧的這些盜戶可沒有半點悔過之心,他們利用官府害怕他們再次為盜的心理,變著法子鬧事,聚集,只為能從官府那裡得到更多的好處。
一開始,只有少數盜戶中的無賴分子敢這麼幹,後來發現這些無賴分子幹成功了,官府並沒有拿他們怎麼樣後,所有的盜戶都這麼幹了,沒有一個如壽寧官吏所希望的那般成了良民。壽寧的盜戶之禍,是越演是越烈,嚐到了甜頭的盜戶們也一個個越發變得貪婪。
不但在錢糧賦稅、子弟讀書考科舉上壽寧官府對盜戶有照顧,其他方面更是有。
壽寧境內但有“盜戶”與良家百姓爭執,官府為了息事寧人,防止“盜戶”作亂,必然刻意袒護“盜戶”。時日一久,縣裡的百姓個個都知道身為“盜戶”的好處,於是打官司的人動不動就冒稱自己為盜戶,而對方則竭力證明他不是盜戶。
還有很多原本不是盜戶的良善百姓被盜戶欺壓,結果官府不幫他們,反而逼著他們賠錢賠地,甚至明明是苦主的他們反被抓進大牢,而欺負他們的盜戶卻在外面逍遙法外。
不患寡而患不均。
當奉公守法得不到官府支援,胡作非為卻能被官府撐腰後,壽寧縣境的風氣大壞。僅以訴訟而言,只要壽寧縣衙大堂審案,先審的肯定不是案情的曲折是非,而是堂下兩方人先爭論對方是不是“盜戶”,而縣衙為了弄清楚誰是不是盜戶,還真的去查檔案。因為只要有一方是盜戶,那麼必然是不是盜戶的那一方吃虧。兩方都是盜戶,那麼必然是縣衙拿出從良善百姓手中收來的真金白銀去買他們“滿意”。
壽寧的“盜戶”問題真的很嚴重,嚴重到那些被否認是盜戶的百姓為了爭取自己的“合法權益”,竟然攔住了大明齊王殿下的車馬,向他老人家來鳴冤了。
厚厚的一疊案卷就擺在周士相面前,裡面是這十多年來壽寧縣衙的大小斷案宗,還有歷年給盜戶發放的錢糧戶冊。
“寧可死後叫人當作賊,不可生前不做賊。”
壽寧流傳的這句話,讓周士相哭笑不得的同時,不得不思考這個問題背後所折射的法制缺失及人為造成不平等的原因所在。
盜戶之所以在壽寧猖獗,之所以不為人恥,反而人人爭做,歸根結底不是人性的自私和惡,而是官吏的不做為。
因為怕事,官員們將賊人當成祖宗一樣供著,那麼這些賊就永遠成了官府和奉公守法百姓的祖宗了。
盜戶有多嚴重?
軍情司打聽來的一個笑話很能說明這個問題。說是順治十二年壽寧知縣任某的女兒被一個狐狸精迷惑,於是任知縣去請一個茅山道士將這狐狸精捉入瓶中,要用火來烤。結果那狐狸卻在瓶裡大聲呼喊:“莫燒,我乃盜戶!”那茅山道士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