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早端在我面前,說不吃不行,下半夜還很長會餓的。來,我包你好吃。其實,我從來都佩服爺爺在弄吃方面的一手絕活,結果我吃好幾碗呢。每逢這時,爺爺總笑著說,喲還不吃,這麼多碗是貓吃了吧,我說好吃就好吃嘛。我無言以回,衝著爺爺笑笑便看節目去了,午夜十二點是最重要的時刻,爺爺照例放了一掛大爆竹。那時聲音真如鼎中沸水,夜幕裡幾處亮光閃耀,又有煙花在空中飛躍,伴著那聲響,著實熱鬧。爺爺喜歡熱鬧。此刻已快三點了,爺爺又開放了一掛爆竹,噼噼啪啪,一串紅火在地面上歡快的跳動,紅紅火火啊。爺爺又跟我說小時候過年的情景,爺爺說他見過龍燈,看過龍船。我想起了舞龍,說有一次爺爺抱著我穿龍(從龍下面穿過去),問爺爺記得否。爺爺笑著說記得記得,穿龍拜龍多福祿。爺爺又說板龍長的有上百節,龍總有長長的鬍鬚,和大的要突出來的眼珠。我說它嘴裡還掛一個——爺爺接過話說那是龍珠,龍吐火焰的。爺爺說了很多,說到家禽家畜的生日,我不懂。他老人家背家法似的教我說一雞二犬三豬四羊五牛六馬七人八谷,說初七就是人的生日了,我點點頭。爺爺又說年三十是最安靜的夜,萬生萬物都息了聲音,就連風都沒有,一切都是靜悄悄的,笑笑說真是天安排的。還說動物開年的事,讓我仔細聽有什麼動物叫,記得有一年是狗叫,有一年是雞叫,爺爺說這就是狗開年,雞開年。我笑著問有沒有老鼠開年,爺爺點頭笑笑。我大笑,那豈不是聽到了老鼠亂哄哄的戰鬥。既而爺孫倆大笑。又說到了十幾年前本家的最後一次舞龍,他老人家說時既振奮又遺憾。又說到了逃避日本鬼子的殘殺,說到日本鬼子的笨,爺爺呵呵大笑。向我學日本鬼子說話。說著說著又說到了“*”,“四人幫”。說到了毛主席,周總理……爺爺興致逐漸高揚,談意甚濃,與我說笑不斷。我想,因此爺爺或許也被享天倫。爺爺精神很好,老當益壯,一夜下來,連瞌睡都沒有,比我還行。只在去年守歲時,我因為另有原因,三點鐘去睡了,爺爺既而失去了守歲的興致,也去睡了。這是唯一的一次例外。不知道這次例外到底意味著什麼,或者什麼都不曾意味。總之,我後悔發生了這樣的例外。總之,此後我再也不能同親愛的爺爺一同守歲了。我很悲痛!
四五點鐘,東方微泛魚肚之白,新一年的曙光讓爺爺和我歡迎而來。爺爺拿出一掛圓餅子的大爆竹來放,這叫開門紅,不僅要放的長,更要放的響,而且不能中斷。倘若中斷那邊是不吉利之徵兆。爺爺歷年的開門紅都放的極好。每當這個時候爺爺又格外的開心,全然沒有熬夜的疲倦。爆竹聲響已畢,爺爺開了正堂門。門外大霧瀰漫,充溢著爆竹的幽香,夾雜著遠處傳來的聲響,將這美好的新年氣氛,將這充滿了幸福,美滿與祈盼的新年氣氛灑漫到世界的每一個地方,灑漫到每一個人心頭。爺爺微笑著說天光了,初一到了。新一年的曙光普照在爺爺和我的身上。那是無比的光榮和幸福,那是一段讓人永生懷念的美好時光。
說到美好時光,我心更痛。我想,在故鄉,我不再守歲了。
作於2005年10月14日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孤寂中的人
想必城裡人都有過等公車的苦惱,也著實讓人慾急不得。每逢此時,總想這大街闊道上車水馬龍,呼嘯不歇,卻沒有我可搭乘的一輛。冷不丁想起這世上人也多得不可計數,而真正能坐下來面對面促膝而談,傾聽心聲的,真沒有幾個。思及不日前的飯局,酒杯砰砰作響,席上你來我往稱兄道弟好不親密。待明天及後天,見面彷彿扭了脖,子,點頭勉強的很。才明白,那些只是醉酒胡話,當不得真的。
於是,天註定是教人要彼此斷了往來,直愣愣在孤寂中度日。只是這種孤寂漫長像太古見不到文明,濃厚如深黑的夜,找不到透進一絲曙光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