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諾從來沒站在妻子的角度想過,在他看來,自己努力考取功名,日後能為妻子掙個鳳冠霞帔就是最好的報答方式了。容諾從來沒看見他娘在他爹面前這麼哭過,至少,在他看到的時候,都是這樣。
容老爺和容夫人,再加一個夏七娘,這三人的關係,影響的豈止是容謙?容諾一樣不懂什麼是真正的夫妻相處之道。他只從書裡學到一個詞——相敬如賓。
所以他看妻子淚流不止,是真的慌了。容諾想去給妻子拭淚,又覺得青天白日的,做這樣親暱的動作實在不適宜,而且他還抱著兒子,騰不出手。於是他只得一聲柔過一聲地說:“別哭了。”
他懷裡的萬寶漸漸不笑了,小手軟軟的撲在母親臉上,黑葡萄似得眼睛懵懂地看著他娘,學著他爹說:“釀……別吥了。”
孫氏哭過一陣,心裡反而好受很多,她擦乾淨眼淚,平靜地問:“大郎,你到底想如何呢?”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想搬出去住。”容諾輕聲說,不知為何,孫氏在他面前不顧形象的哭鬧一陣,他反而覺得她更親近些。“我本來想讓你留在容宅,這樣安穩許多,但我現在覺得,自己一個人太累了。娘子,你可願跟著我出去吃苦?”
容諾打算若下次再考不中,便辦個私塾,做個教書先生。邊教書邊溫書,或許又能得不同的領悟呢?
原來只要她問,丈夫也是願意告訴她的。孫氏終於破涕而笑,“妾身自當夫唱婦隨。”
春光爛漫恰當時,正是賞花賞景好時節。
不想午後變了天,淅淅瀝瀝的春雨下個不停。
院中的一株芭蕉,在微風細雨中,顯得青翠欲滴。容謙倚在窗前,頗為掃興:“還說等會去花園裡垂釣,這雨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林菀沒理他,繼續看賬薄對賬。
容謙開始沒話找話,“阿菀,上次送你那對玉墜怎麼沒見你帶,是不是不喜歡那個花樣?”
“沒有不喜歡。”林菀隨口回答,注意力還是在賬本上。
容謙不甘寂寞,走到林菀身邊,非跟她擠著一個凳子坐下,又用手去撥弄她頭上的點翠蝴蝶,笑道:“那下次我再看看有沒有同色的,給你湊一套。”
林菀被他擠得坐不穩,哪還有心思回他,站起來想重新搬個凳來坐。但容謙見狀,忙大手一攬,直接讓林菀坐在他腿上了,“你看,這樣不就好了?”
“這樣我怎麼對賬?”林菀撥開他的手。
“你都看了一天了。”容謙把賬本一合,給推得老遠,然後打橫抱起林菀,就要回屋裡去,“你該歇歇了,我讓夏芙備了李記新出的百合酥,茶都泡好了,你肯定會喜歡的。”
“那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林菀說。
“我抱著挺好的,放心,肯定不會讓你摔著。”容謙笑道。
從書房回內室,要經過一條迴廊。當值的幾個小丫鬟見主子這樣抱著人大搖大擺的走回屋裡,眼睛都瞪圓了。林菀燥的慌,她捶了容謙一下。沒想到這臉皮的厚的傢伙立即道:“阿菀,要親熱咱回屋裡,現在大家看著呢,你別急。”
外頭的人都說容家二少成婚之後,人日漸穩重了。但林菀知道,那都是唬人的,這傢伙的臉皮越來越厚倒是真的。
好不容易進了屋,容謙才把人放下。
夏芙識趣的退了出去,還把在外間的小丫頭也拉走了。林菀想到明天府裡會傳出的流言,又羞又氣。
容謙還在殷勤的招呼,夾了一塊糕點,遞到她嘴邊,道:“來,快嚐嚐這個,好不好吃?”
雖然心裡有氣,但食物送到嘴邊,林菀也不會耍小性子閉口不吃,她把小塊的百合酥含進嘴裡,勉強吃了一口。
她吃完,容謙又喂。如此吃了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