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拉就像麵包,”他說,“外皮酥脆,內裡暄軟。她……”他猶豫著。
她怎麼樣?我想。她外皮撒滿細細的麵粉嗎?如果你用她配湯,就是一頓美餐嗎?
克蒂斯這時想到答案,笑了起來。他深深注視我的眼睛說:“她會熱乎乎地膨脹起來,讓我吃飽飽。”
我忍不住了。我放聲大笑,笑了又笑,可憐的克蒂斯站在那裡看著我,好像我開車碾過什麼毛茸茸的東西似的。此刻,我好像突然醒過來了。這個男人根本是個瘋子,我心想,把他趕出我的廚房。
“對不起,克蒂斯,”等我終於喘過氣來,我說,“我想我們不會有結果的。”
這就是我的故事。只不過,這不成理由:這些事情沒有一樣能讓我逃脫責任。我用難以想象的方式讓女兒失望,而在此時,我竟不敢想象凱西獨自受苦……我應該在一旁,這是我唯一該說的。我不知道要怎樣原諒自己,恐怕要為此悔恨終生。而如果女兒對這事有什麼要說,也是早死早好吧。
開羅的兩處古代公墓也算是“亡者之城”,有好幾萬人住在這裡,也可能更多。查完書,我和凱西叫了計程車,把所有東西裝上去。布蘭登向後坐在前座,把攝像機轉向我們,他從不會因此暈車,真是神奇。音效路易和我們坐在後座。我告訴司機去“北邊公墓”,還把旅遊指南上的那一頁指給他看。他轉過頭好奇地看著我們。
“晚上不要去,”他說,“要去夜總會、旅館、咖啡館,我都可以載你們。”
“不用,”我說,“我們一定要去這個地方,而且要儘快趕到。”
他搖了搖頭,最後還是發動了車子。
“夜裡我們在那裡會安全嗎?”我問凱西。
“當然,媽,”她嘲諷說,“我們在拍電視哪。百毒不侵。”
車子駛過越來越破敗的街道。這裡有大片違章建築,墳墓之間散佈著臨時搭建的住處。我們經過成排的簡陋房屋,屋外晾曬著五顏六色的衣服。
“你看,”凱西說著,指向左邊一間房子,它分成兩個房間,只用一塊狹窄的鐵板當做屋頂,“他們客廳裡有一塊墓碑。”我看過去,沒錯,那屋子裡立著一塊大理石碑,石碑兩邊放著幾把椅子。我可以看到另一間房裡有一家人在睡覺:一男一女和兩個小孩。房裡還有一臺電視。誰會想象他們這裡還有電?
“好怪!”我說,口氣像凱西,“你能想象家裡埋著死人嗎?”
“媽!”她的回應讓我以為我又惹她不高興了,“文化不同,不見得奇怪嘛。”
“嘿,是你指給我看的。”她把視線轉開,但我看到她露出笑容。
一看之下我發現,大部分房屋環墳而建,景象十分詭異。不過這裡也有奇特的美景:除了簡陋的房屋、曬洗的衣服,以及在垃圾中翻找食物的野貓之外,也有金銀絲裝飾的華麗墳墓、高聳入雲的大清真寺。一瞬間,我希望我有攝像機,然後我看到布蘭登和路易,才想到回家後可以開啟電視,把這趟旅程從頭再看。
6 羅拉(4)
這時有一輛計程車與我們擦身而過,加快速度往前開。“是卡爾和傑夫。”凱西說。
“能開快一點嗎?”我對司機說,一陣腎上腺素的波動湧過我全身。現在才開始感覺到比賽,雖然不同隊伍通常會隔好幾小時才分抵終點。除非你到那裡,否則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第一名還是最後一名。如果其他人全都到了,那麼我們當然最好是打敗卡爾和傑夫。
司機加速往前,可接著就是一個槍響似的聲音,他猛力踩住煞車。我俯下身子,同時伸手把凱西的頭往她大腿上壓。至少我的母性本能還算完整。
“媽,”凱西坐直身子說,“我想是爆胎。”
司機用阿拉伯語咒罵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