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熱蘇斯曾經住過;也就在這裡布里蒙達第一次睜開眼睛看見了這奇妙的世界,因為她是在早飯以前出生的。
家中東西很少,把一切都包在一個包袱裡,餘下的捆成一捆,布里蒙達用頭頂,巴爾塔薩爾用肩扛,一趟就運完了。路上不時休息一下,兩個人都沉默不語,也沒有什麼話可說,既然生活在變化,說一句話也是多餘的,在生活中我們本身的變化要大得多。既然行李很輕,就應當一次運完,女人和男人帶上他們僅有的東西,男人帶著女人,女人帶著男人,不必再走回頭路,免得浪費時間;一趟就夠了。
他們在庫房的一個角落開啟了簡易木床和席子,床下邊放上矮凳,矮凳上放上大木箱,這就為新區域劃出了界限,地面上的界限劃好之後又把幾塊布掛在一根鐵絲上,讓這裡成為一個真正的家,在沒有外人的時候我們可以在裡面獨自相處。巴爾託洛梅烏·洛倫索神父來這裡的時候,要是布里蒙達沒有洗衣服或做飯的活計,也不用去池塘打水或者不忙於燒火,如果不想幫助巴爾塔薩爾,給他遞錘子或鉗子、鐵絲或者藤條,那麼就像家庭主婦一樣躲在家裡,有時回味著日復一日情愛的香甜,儘管這種愜意不像最後出現的冒險那樣激動人心。掛起來的那幾塊布也用於懺悔,懺悔神父坐在外邊,懺悔者們依次坐在裡邊,這裡邊正是兩個懺悔者經常犯淫蕩罪孽的所在,並且他們是姘居,用這個詞並非言過其實,但巴爾託洛梅烏·洛倫索神父總是輕易地寬恕他們,因為他眼前就有明擺著的他本人更大的罪孽,這就是,至今只有耶穌、聖母和他們選中的幾位聖徒能升上天空,而他卻妄圖有一天把這些散放在這裡,巴爾塔薩爾正在費力組裝的部件送上天空,並且以此洋洋得意;輪到布里蒙達在掛布里邊懺悔的時候,她總是以高得足以讓“七個太陽”聽見的聲音說,我沒有什麼可懺悔的罪孽。
為了履行做彌撒的義務,附近有不少教堂,比如奧古斯丁教團赤腳教士們的教堂就離這裡最近,但是,有巴爾託洛梅烏·洛倫索神父在;他必須在王宮擔任牧師職務,或者說為王宮效勞,往往無暇每天來這裡;如果神父沒有來激起他們基督徒靈魂之火,毫無疑問,手執鐵器工作的巴爾塔薩爾和燒火做飯的布里蒙達達身上都有基督徒的靈魂,那麼激情之火也會把他們推到簡易木床上,並且往往使他們忘掉上帝所受的痛苦,使他們對忘卻上帝並不感到後悔,這樣就讓人們理所當然地產生懷疑,懷疑這兩個人究竟有沒有所謂基督徒的靈魂。他們在庫房裡生活,或者出來曬曬太陽,周圍是廢棄的莊園,果樹又逐漸繁茂起來,路上長滿了野草,原來的菜園裡長出一片片稗子和仙人掌,但巴爾塔薩爾已經用鐮刀砍掉了大部分,布里蒙達用鐵鍬把根刨出來在太陽底下曬乾;在一段時間裡這塊地上還有些事要做,但也不是沒有閒暇時光,所以巴爾塔薩爾感到很癢的時候便把頭倚在布里蒙達懷裡,讓她捉蝨子;飛行器的愛好者和建造者們身上有蝨子是毫不令人奇怪的,當然那個時代不用飛行器這個詞,正如當時用講和而不用停戰一樣。沒有人為布里蒙達捉蝨子。巴爾塔薩爾只能盡其所能,如果說他的手和手指頭能捉蝨子,但缺少另一隻手挽住布里蒙達那濃密的、沉甸甸的蜂蜜色頭髮;剛剛把頭髮撥開,它馬上就回到原處,遮蓋住了獵物。萬物都能生活。
工作並不是一帆風順。要說感覺不到缺少左手,那不是實話。上帝沒有左手能夠生活,那是因為他是上帝。人需要有兩隻手,一隻手洗另一隻手,兩隻手洗臉;不知道多少次,布里蒙達不得不來替他洗去手背上的髒東西,否則就洗不下去;這是戰爭造成的災難,也是微不足道的災難,因為許多其他士兵失去了兩隻胳膊或者兩條腿或者男人特有的部位,並且沒有布里發矇達這樣的人幫助或者因此而失去了這種幫助。連線鐵片或者擰緊藤條,鉤子非常得力;在帆布上打眼,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