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見諒,下官莽撞了,誤傷大人,罪該萬死。”
東廠領班的膝蓋比較軟。二話不說撲通跪在地上,狠狠扇了自己幾個耳光,耳光又重又響,瞧得馬文升和秦堪分外解氣。
領班懺悔完畢,馬文升老眼又朝秦堪期待地一瞥。顯然老頭兒想讓秦堪也照領班的懺悔模式來幾下,秦堪一楞,目光很快移開,裝作沒看見。
年紀大了應該懂得知足長樂的道理,領班已代表所有人自扇過耳光,再不依不饒未免有些過分了。一大把年紀難道活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馬文升略帶失望地輕輕一嘆,喘息道:“還有個事兒,剛才第一個用腳踹老夫的是誰?”
秦堪又楞了一下,接著用很誇張的憤怒語氣指著東廠領班:“你們東廠好過分!竟敢對當朝天官下此毒手!不怕掉腦袋嗎?”
丁順等錦衣衛立馬齊聲附和,義正言辭的指責聲鋪天蓋地朝東廠番子們席捲而去,東廠番子不甘示弱回了幾句,奈何拼不過錦衣衛人多勢眾嗓門亮,鬥嘴又漸漸處於下風。…;
東廠領班呆住了,表情無辜又悲憤,嘴唇蠕動幾下,卻欲辯難辯,在秦堪及其爪牙正義的指責聲裡,在馬尚書凌厲如刀般的怒視下,領班絕望地仰天長嘆,然後狠狠一咬牙,當著所有人的面再次自扇耳光,一下又一下……
於是馬文升和秦堪再次開始觀看這賞心悅目的一幕,神情很欣慰……風波過去了,馬文升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很大方的決定此事不予追究,畢竟老馬是四朝元老,朝堂上文官打架的戰鬥他也參加過不少次,可謂久經沙場,大家都是暴脾氣,所以他很理解鬥毆雙方的心情,區區誤傷而已,若真要追究下去,未免失了長者之風。
廠衛打過這一架後,無言中達成了默契,那就是誰也不退出,各自派人駐守馬府,番子和校尉同處一地,各行其職,廠衛同時參與保護馬文升,小小的馬府頓時被圍得水洩不通,可謂固若金湯。
是機遇也是挑戰,大家都明白馬尚書即將遇到的危險,也都明白如果拿下那夥無法無天的賊人將是多麼大的功勞,馬文升於是成了廠衛拼命爭搶的一塊肥肉,誰也不會退步妥協。
秦堪不敢怠慢,馬府的每一處角落,每一堵圍牆,裡裡外外明哨暗樁安排得妥妥當當,借調來的一百名神機營火槍手也在前院佈置成排,馬文升無論進出,身邊都佈滿了無數的保鏢耳目,一舉一動動輒數百人跟隨,其拉風程度比之皇帝亦不遑多讓。
馬文升不高興了,連連進宮上表向弘治帝請求裁撤身邊保鏢,不然排場太大怕會引起言官參劾,弘治帝果然是少有的英明之主,聞言只是呵呵一笑,並不在意,還溫聲勸慰馬文升,特殊時期特殊待遇,等拿下那夥賊人再行裁撤便是。
馬文升無奈地接受了弘治帝的好意,老頭兒大概也明白了,養了一輩子的浩然正氣大約是擋不住刀子的,一刀劈來。再怎麼浩然,該死還得死。
於是秦堪也就成了馬文升的貼身保鏢。
陪著馬尚書上朝,下朝,吏部衙門辦公,回家等等,一舉一動都在秦堪的視線範圍內,看著馬文升兢兢業業的工作。平淡清貧的生活,每餐與老妻二人只不過一葷一素一碗飯,吃完進書房批閱公文或看書……
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秦堪不由對馬文升產生了敬意。
確實是一位全心全意無私無慾的可敬公僕,風燭殘年仍在為大明中興而奮鬥著,老邁的殘軀裡。有一種比鋼鐵更堅硬的信念,在支撐著他默默地燃盡自己,至死方休。
大明的中興,絕非僅僅靠皇帝個人的意志能辦到的,這繁華似錦的盛世,是由一位英明的君主和一群忠心耿耿的老臣共同努力了一輩子造就而成。
小到一家之業,大到一國之運,總由那麼一個或幾個勤奮節儉的先輩們細細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