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著宮女在離開大殿的一霎,終是忍不住回首去看,然而撞入眼眸的,是阮暨岑迷惑而悲痛的雙眼,那樣的悲哀是痛徹心扉的。
他同樣凝視著我,嘴唇微動,分明是極低的輕喃,我卻聽得格外清明,“芸兒,為什麼……芸兒,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我閉上雙眼,有淚自眼角滑落。
這一點,連我自己也很想知道……
卷二 第一百零六章信任
第一百零六章信任
玄武七十四年二月末,隨著氣溫逐漸回暖,便漸漸入了春暖花開的時節。我似乎已經逐漸習慣了留住長春宮的生活。每日日出而起日落而息,閒來無事便看書、練字來消磨晨光。因著這次留宿宮中是我自請,所以並不像上次禁足那般有侍衛把守,玄武帝也刻意下旨恩准我可隨意在後宮走動。我卻懶怠,並沒有對他的“恩准”多感恩戴德,只逐步不出長春宮,實在悶了,便在後園子裡撥弄著花草玩。
我原以為玄武帝會將我這個“外人”安排在較偏遠的宮殿暫居,畢竟像我這樣尷尬的身份留住宮中是極不合禮數的。然而事與願違,猶自還清楚的記得當日宮女領著我入住長春宮時心中的驚愕。
長春宮依天睱湖而建,比鄰便是蕭雅殿,再往東過懿祥宮與鸞儀宮便是玄武帝所居住的寢宮玄宜宮。我沒想到玄武帝會將我留住在與玄宜宮這樣鄰近的殿所,不禁有些發愣。領路的小宮女以為我是被長春宮的奢侈宏偉震撼了,掩嘴笑道:“長春宮是皇后娘娘還是貴妃的時候居住的殿宇,自然氣派宏偉。自娘娘冊封之後這所殿宇便空置了,各宮的娘娘都巴望著皇上賜居長春宮,皇上卻一個也沒準。如今竟然賜了嫡福晉暫居,便足以見得皇上對王爺與福晉的偏愛了。”
我本就對玄武帝賜居長春宮而心感不妥,聽小宮女這樣一說,不禁更是如坐針氈,各宮娘娘擠破腦袋想住的地方,偏賜了我住,這……究竟算什麼呢
“嫡福晉,雖說已經入了春,可今兒個這天陰了好一陣子,怕是快下雨了,您還是先回裡屋歇會兒吧,可別受了寒才好。這些個花草交給奴婢晚些時候打理便是。”
我還沒有回過神來,肩上微微一沉,便有人小心的替我係上了一件月牙白的暗花絲絨披風。我含笑看佳芮,道:“已經弄得差不多了,這些花草反正有花房的宮人打理,我不過是閒來無事,撥弄著玩兒罷了。”
佳芮扶著我往裡屋走,一側幫我拍去袖口沾染上的泥漬一側笑道:“宮裡的娘娘們生怕被這些泥啊土的弄髒了貴體,福晉倒好,成日裡便喜歡撥弄這些個東西。”
我微微停下腳間的步子,由心道:“這些日子在宮裡,多虧有你照顧,謝謝。”
許是忽然聽我這樣說,她的笑容有一瞬的凝滯,隨即臉上略微撲了些紅,謙謹道:“奴婢是皇上指了伺候福晉的,自當盡心竭力,福晉這樣說奴婢哪裡擔當得起。”
我默然,也不再言語,與她一同回到裡屋。
雖說是已經入了春的時節,然而我素來便有些怕冷,佳芮依舊燃了兩盞熏籠將內殿哄得暖暖的。我鼻梢微微一癢,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她卻生怕是我受了寒,急忙去廚房吩咐下人熬薑湯來給我喝。
我一時沒喚得住她,便也隨了她去。
內殿的暖氣這樣一鬨,就覺得鼻翼像有人拿著羽毛在來回的搔,癢得直叫人難受。我轉身便往窗邊去,一把將窗欞推開。有清新淡雅的香氣自窗外撲來,我禁不住心中一喜,竟是宮殿前院東角的蘭花開了。
隨手拿了方才取下的披風,興沖沖便往前院去。入院子的香氣更濃郁些,院子裡雖植了許多迎春的新花,卻都含苞待放,只有東角的蘭花獨開得好。
今年的蘭花似乎比往年開得早了許多,心下更是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