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了緊摟著常夏的手臂,另一隻手,卻悄悄地伸向了莫瀟的方向,莫瀟心領神會地拖著凳子挪到石曉峰身邊,十指交握住石曉峰的手。
☆、流年
常夏大四那一整年,過得飛快。
開學之後,常夏並沒有搬回宿舍。當初從宿舍搬走,他滿心歡喜,完全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還會回去。僅僅一個多月,常夏的世界天翻地覆,他失去了自己的家,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室友解釋發生的一切,他也不想編造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去粉飾。他不知道怎麼表現得正常,也不想強迫自己表現得正常。他只想一個人躲在角落。
大四基本上沒什麼課了,僅有的幾門課也大多是在上午,常夏直接在一家包吃包住的咖啡店裡找了份晚班的工作。他外形好,人勤快,即使不怎麼笑,也非常招人,老闆對他特別滿意。常夏每天白天上課,晚上上班,忙得像個陀螺。深夜回到員工宿舍的時候,常夏通常累得連動都不想動,倒在床上,他甚至來不及胡思亂想,瞬間就會陷入深眠。這讓常夏格外滿足。
石曉峰和莫瀟還是隔三差五就找常夏出來吃飯、聚會。常夏知道他們當然和沈彥川還有聯絡,原本的四人行,突然被分裂成兩個三人組。聚會的時候,石曉峰和莫瀟開始會刻意避開有關沈彥川的話題,不過,四個人一起做了這麼多年的朋友,不管是聊過去、聊現在還是聊將來,話裡話外,一些關於沈彥川的事兒還是避無可避地夾在他們的談話中。時間長了,石曉峰他們也就不再那麼避諱,常夏嘴上不說,心裡其實鬆了口氣。他騙不了自己,他想知道沈彥川的近況,想知道他過得好還是不好,除了從他們倆那裡,常夏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從哪裡得到沈彥川的訊息。
很多次午夜夢迴的時候,常夏都想著,下次聚會的時候,自己就努力裝作輕鬆的樣子,跟石曉峰他們提起沈彥川,發表一些“即使做不成情人,也可以再做朋友,大家像過去一樣,一起吃個飯,也沒什麼吧?”這種言論。然後由石曉峰他們組個小局,見一面,慢慢的,一點點的,沈彥川就又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裡。
天光大亮之後,夜裡格外軟弱的常夏會在晨光中快速消散。常夏會揪著頭髮嘲笑自己:怎麼可能再做朋友呢?只要稍稍想想,如果沈彥川不想見自己,如果沈彥川表現得尷尬或者冷淡,如果沈彥川身邊有了新的女朋友甚至男朋友……自己受得了麼?一直沒見面,常夏都日思夜想,如果見了面,還能撐下來麼?姥姥怎麼辦?沈彥川的爸媽怎麼辦?
這些不切實際的痴想,就這樣被常夏一次又一次地壓回心底。
常夏大學畢業那年,回了A市。
彼時石曉峰和莫瀟已經在省會站穩了腳跟,兩人還沒畢業就簽了工作,一年多過去,他們倆發展得都不錯,正準備第二年一起貸款買房子。
常夏這一年來雖然一直沒有見過沈彥川,但總會有意無意地從石曉峰他們口中聽到沈彥川的近況。兩個月前,沈彥川順利地進了省會一家大型冶金企業。常夏由衷地替他高興,心裡卻又有點說不清的悵然。
找工作這段時間,常夏想了很多。是留在省會,還是回到A市,常夏反反覆覆考慮了很久。
如果他還和沈彥川在一起,那毋庸置疑,常夏一定會選擇留在省會,不管多苦多累,兩人一起為了未來打拼,什麼困難都不在話下。
可現在,離開了學校,離開了沈彥川,在省會這座巨大而空曠的城市裡,常夏常常感到陌生和害怕。與其留在這裡,時時惦念著不該惦念的人,不如回家吧?
常夏畢業之後,回家之前,石曉峰和莫瀟在家設宴,一起給常夏送行。
當初石曉峰他們家的摺疊桌子、塑膠凳子已經變成了漂亮的四角餐桌和靠背椅,常夏坐在桌前,控制不住地羨慕。三個人沒有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