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上海亞東圖書館編輯出版了《科學與人生觀》一書,收入二十九篇論戰文章,分別請陳獨繡和胡拾作序。
陳獨繡的序言把論戰中各家的觀點逐一點評批駁。
胡拾看罷,也寫了序言,開始批駁陳獨繡的論點,陳獨繡不滿意,又開始批評胡拾。
由此可見,當時論戰的激烈程度。
當初,陳獨繡、胡拾和魯訊編輯《新青年》,開啟了新文化的浪潮,如今,他們在各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在這個風起雲湧的大時代,很多人從親密的戰友變得形同陌路。
這便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亦各從其志也。
這個問題在上海的林子軒也沒能躲得過去,在上海大學上課的時候被學生問了出來。
說實話,他對這種爭論沒什麼興趣,便直接告訴學生,這個問題我還沒有想明白,等哪一天想明白了再告訴你們。
這倒不是逃避,而是實話,科學和玄學的爭論在後世都沒有結束。
在三月份,他陪著馮程程參加了一次慈善活動,是由上海兒童勞工委員會發起的,活動的重點是工廠中的童工問題。
宋家三小姐就在這個部門工作。
上海的工廠中使用童工是較為普遍的現象,初步統計應該有超過2萬名童工。
1919年,國際勞動會議規定未滿十四歲者為童工。
1923年,北洋政府頒佈的《農商部暫行工廠規則》規定:男子未滿十歲,女子未滿十二歲,工廠不得僱傭。
但實際情況是一些只有七八歲的孩子照樣在工廠工作,而且勞動強度大,報酬極低,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只有兩角錢的薪酬。
童工分佈在各個行業,以紡織行業的童工最為嚴重,有一半以上的童工在紗廠工作。
其次是印刷廠和火柴廠,機械和食品行業也有童工。
林子軒對這種情況有所瞭解,林家的紗廠裡就有童工。
這是整個社會造成的,不是一兩個人能夠改變的,你不使用童工,這些童工也要想辦法生存下去,只是換一家工廠而已。
在中國人的工廠還好一些,至少都是中國人,不會過分的壓榨。
在日本人的紗廠裡就要嚴酷很多。
此時,日本國內產能過剩,朝中國大量的傾銷各類商品,以紡織品為主。
他們在中國各地建立紗廠,用先進的機器和技術衝擊中國的紡織行業。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時候,外國列強顧不上在中國的發展,讓中國的民族工商業獲得了發展的良機。
如今,戰爭結束了,中國的民族工商業將面臨巨大的挑戰。
這次慈善活動主要是為童工們捐款,改善童工們的生活條件,呼籲社會各界重視兒童的福利問題,就算是政府也沒辦法完全杜絕童工。
活動結束,回到家裡,林子軒想了想,和林伯清商量一番。
幾日後,林家下面的紗廠宣佈自4月1日起不得僱傭12歲以下的男女幼工,並在上海紡織行業內部推行這項規定。
林家是上海紡織行業的龍頭企業,具有一定的影響力和表率作用,不少企業紛紛響應。
然而,日本的紗廠卻反對這一規定,依舊我行我素。
林子軒發動輿論攻勢,在報紙上發表文章抨擊日本紗廠是血汗工廠,並披露了日本紗廠內部對中國工人殘酷的壓榨和剝削。
這個時代沒有針孔攝像機,否則他會派人潛入紗廠進行偷拍。
他有這個打算,但無法實現,因為日本紗廠管理嚴格,工人出入都會進行搜身,防止工人偷盜紗廠的財物。
不過,林子軒懂得吸引讀者的眼球,新聞不誇張,那還叫做新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