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一切都妥當了。”
“那就現在讓她搬進去吧。這件事,還是你辦。”
“那皇上您?”
“朕再走走。”
何呂應諾。
就這樣,以旁人的鮮血與性命為交換,虞素踏出了冷宮的宮門。她走之前未再瞧那牌匾一眼,更別提什麼留戀;舒樂尚未緩過神來,眼神飄忽,跟著轎子的時候被自己的裙子連著絆了幾次,何呂本來想呵斥她,只是見虞素似乎無動於衷,便沒有多話。
“娘娘,咱們到了。”
明福宮。
普普通通的正楷燙金匾額,三進的宅院,一進去便是一個大院子,樹木疏落,院子裡也不知道栽的什麼花,應該是晚秋的菊吧。梅蘭竹菊四君子,沒有一樣是虞素喜歡的。她喜歡的東西從來豔烈妖嬈,譬如薔薇,譬如桃花。
灼灼其華,宜室宜家。
“這院子,是我的吧?”
何呂不解其意,畢竟這宮裡的一草一木,不都該是皇上的嗎?當然何呂知道這不會是娘娘想要的答案,只得吃力的照字面意思理解;道:“娘娘是一宮主位,明福宮裡的大小人事,自然全由娘娘做主。”
院子左右廂房都已經住上了人,左廂那邊住著一位姓郭的美人,右廂是位姓王的承輝,兩個人都拿著架子出來,卻又耐不住心裡火燒火燎的那股子好奇,便都各自悄悄將門開了一個小口子,派宮女在門縫裡替她們瞧著。
正殿正室,實在都是不怎麼好聽的名字;唯有臥房裡頭的匾額上寫著落畫堂,只是光落一字就顯得不吉祥,畫字更顯得小家子氣。明福宮,明在前,光明磊落,福字卻又落了下乘。不比未央宮那些殿宇,宣誓椒房,漪蘭鳳凰,不說佈置,光名字恢弘煌大氣的緊。
虞素將自己日後要日日安睡的臥室環視過後,帶著尚懵懂的舒樂回了大殿。舒樂昨兒嚇的狠了,今日縱使強打著精神,也錯漏多多。
掖庭局撥過來的下人都已經在正殿跪著的。有那膽子大的,悄悄抬起頭來瞧,卻被何呂一個眼風一掃,就趕緊垂下了那被嚇的慘白的臉。
“尚福局晚些時候會過替娘娘量體裁衣,這個月的月例銀子也會給娘娘補上。”
何呂打一個千,神色也算謙卑。虞素尚還沒問小廚房的事,不過何呂是御前的人,這樣的小事他管不著也不必管。虞素知道他這是要走的意思,手上暫沒有打賞,卻也不覺得尷尬。只是笑了笑說公公好走。
說著又讓舒樂去送。
舒樂是她想用的人,不怎麼聰明懂權術不要緊,要緊的是恪純跟忠心。
那皇帝今天應該會過來才是。虞素在心裡計較著,又瞧著這裝飾的普普通通的屋子,橫樑上沒有特殊的紋飾,這一切都頂普通,真怕自己在這裡頭住的久了,也因這頂頂的普通變得平庸。
她坐在正首描著醉八仙的檀木椅上,右手的一色漆桌擺著幾樣小點與淨色的骨瓷插瓶。雖都是皇家內用,官窯精品,但不出彩就是不出彩。餓的狠了,隨手將桌上的東西拿起來嘗,順道靜靜打量著跪在下手的五個宮女跟兩個內監。
“你們這裡頭,誰會刺繡?誰會插花?”
即使是量體裁衣,但憑她現在貴嬪的身份,不會有什麼好料子好花樣。等見到皇帝,還是好好地跟他談待遇問題吧。
幾個人先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一個怯怯地聲音道:“回貴嬪,奴婢從前是在針工局做事的。”
“你叫什麼?”
“回貴嬪,奴婢硃砂。”
“其他幾個呢?”
適才各自的報了名姓。
等舒樂回來,虞素已將幾人的事情安排好。舒樂臉上漸漸恢復血色,見了虞素,也知道規規矩矩地叫一聲貴嬪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