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慕世琮略感得意,加上尋回二人,放下心頭大石,一路行來,腳步暢快輕鬆,覺得今年的秋陽實在是燦得耀目,美得驚心。
快到山腳,見下面大批士兵,慕世琮將藍徽容放了下來,也不看她,徑自走到孔瑄身旁,藍徽容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到得山腳,軍醫對孔瑄傷口進行了簡單的處理,士兵們找來馬車,眾人將孔瑄抬上馬車,藍徽容感到有些疲倦,又不放心孔瑄,也坐了上去。
馬車往安州城方向前行,藍徽容見有些顛簸,恐震裂孔瑄腰間傷口,便坐在他身邊,將他輕輕托住,孔瑄本是閉目昏睡,許是感到身軀不再震動,睜開眼來,輕聲道:“你也一夜未睡,不用管我,眯一下吧。”
藍徽容正待說話,慕世琮從後方打馬過來挑開車簾,看了一眼,不一會兒他也鑽進了車內,從藍徽容手中將孔瑄接過攬到懷中,牢牢托住他的身子,孔瑄覺得平穩至極,傷口不再疼痛,不多時便沉沉睡了過去。
藍徽容倚住車窗,看著窗外徐徐而過的青山綠水,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恍如做了一場大夢,只是夢醒之後,真的要回到安州嗎?真的又要去見慕王爺嗎?真的不能跳出這個漩渦嗎?
她默默看了一眼慕世琮懷中的孔瑄,心中暗歎一聲,終將要離去的念頭輕輕壓了下去。
馬車搖搖晃晃,馳往安州城,藍徽容一夜不曾安睡,又筋疲力盡,靠在車壁上昏然而睡。
慕世琮一時看看孔瑄,一時看看藍徽容,彷彿覺得自己失去了十日的左膀右臂終於又長回到了雙肩之上,冷竣的面容上終露出一絲微笑。
車入安州城,直駛至太守府前,早有士兵趕回來報信,府前人頭湧動,群情興奮,看著孔瑄被抬下馬車,蒼白的面上微露笑容,藍徽容清麗的身影跳下車廂,人群爆發出如雷的歡呼之聲。
那日清晨,藍徽容一襲青裙,一柄寒劍,擒伏敵將,退敵百里,又慷慨傲然,以身赴險,親眼目睹的慕家軍和部分百姓早已將事蹟傳遍了整個安州城,在安州城的百姓心中,她便如同降落凡間的仙子,拯救了全城人的性命,人人皆為她祈福禱告,只願她能平安歸來。
現在又聽得她和孔郎將一起重傷敵方主帥,逼得西狄退軍,戰危得解,再無失城喪命之憂,這感激之情更是無以言表,見她下車,人們歡呼著圍了過來,卻又皆在她身前數步處停住腳步,似是生怕隔得太近,褻瀆了這位如星辰般美麗的女子。
不知是誰,點燃了炮竹和煙花,‘噼啪’之聲震天而起,煙花冉冉升空,百姓與士兵們滿城歡呼,藍徽容靜靜地環視著這一切,眼眶竟有些溼潤,這一刻,她忽然想起母親輕柔的話語。
“容兒,不管以後你走到哪裡,碰到什麼樣的人,過什麼樣的生活,你要記住,世上最公道的還是人心,你不要輕易的相信人心,更不要輕易地否定人心。”
恍惚中,一個人影直衝到她的身邊,哽咽道:“阿清哥,我……”
藍徽容微笑著拍了拍崔放的肩膀,抬起頭來,正望上府前臺階之上微笑看著自己的慕王爺。
她緩緩步上臺階,默然片刻,微微屈膝行了一禮,輕聲道:“藍容見過王爺。”
慕王爺眼中有欣慰,有傷感,更多的是喜悅,只是神情鎮定,淡淡笑道:“容兒辛苦了,趕快進去休息吧。”
掌聲、歡呼聲、喝彩聲中,藍徽容遲疑片刻,終輕提裙裾,邁過那道高高的門檻,步入太守府中。
藍徽容靜靜地坐於窗前,看著軍醫們替孔瑄清理傷口,敷上最好的傷藥,細細包紮妥當離去以後,才站起身來,行到床前,俯身道:“感覺好些了嗎?”
孔瑄微皺了一下眉頭:“一個小傷口,這麼多人看來看去,傳出去,真是有損我第一高手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