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等到顧明朗回來。
他慣常木著一張臉,看不出神色,平靜地倉促看了她一眼,又飛快地移開。
木梓衿幾乎已將昨日發生的事情忘記,心急於去京兆府檢視屍體,見他進門,立刻起身,“將軍,我現在要去京兆府。”
顧明朗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朝服,點頭,“等我換一套衣服。”
顧明朗換了一身常服,手中多了一個箱子,他將箱子遞給木梓衿,她接過來開啟,裡面竟是仵作常用的工具。
她感激地看著他,迫不及待地出了門。
顧府她並不熟悉,所幸顧明朗領著路。一路走來,倒是比較冷清。木梓衿回憶起那日平安候生日宴之上的朱門闊府的景象,當日如同往昔,推門換盞門庭若市的平安侯府,如今略顯寂靜清幽。
飛簷紅瓦之上,站著幾隻未曾南飛的鳥雀,悠然地在房簷上疏鬆羽毛,飛走時,落下幾滴鳥糞,也無人顧暇清理。
“侯府之中的下人呢?”她問,“怎麼感覺比以前少了?”
顧明朗微微頓了頓,木梓衿又困惑地看向庭院之中,幾個年長的下人似乎在與排列整齊的下人談話,每個下人揹著包袱,在那年長的人那裡拿些錢,便黯然轉身走了。
經過幾個遊廊,也發現不少下人正在收拾東西,似乎要將整個平安侯府的東西都打包帶走一般。
“父親已經上了摺子,請旨離京回鄉養老,皇上也已經恩准了。”顧明朗漫不經心地說道,“所以,這京城的平安侯府,不久之後就會散了。我和父親母親,都會回鄉,大概半個多月後,便是吉日,屆時會先去祭拜顧氏宗祠。”
木梓衿微微抿唇,輕輕地咬著牙,“顧將軍,半個月之後,便要離開京城了嗎?”
“嗯,”他點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她埋頭往前走,風微涼,吹過庭院,秋季蒼遒的樹枝在空中微微搖曳,乾澀的風似乎沉默。
兩人都沒再說話,難得顧明朗這次也沒騎馬,而是讓人準備了馬車。上了馬車之後,一路向著京兆府款款而行。寬闊的京城街道川流不息、行人如流,車伕將馬車駕駛得平穩,卻因為此時街道之上擁擠熙攘的行人而放緩了速度。
木梓衿難得微微放鬆,傳入耳中的吆喝聲與雜沓腳步行走之聲,瞬間讓沉寂的氛圍變得鮮活起來。
她掀起車簾,見架著糖葫蘆串的人身旁圍著跑跳吃糖葫蘆的小孩兒,看見胡人師傅將胡餅放進火爐之中,用錘子“砰砰”的捶打著麵餅,也看見富商貴族子弟,拉著面板黝黑的崑崙奴當街叫賣。
這京城,包含了世間百態,卻都只是冰山一角。
空氣之中隱隱傳來淡淡的香味,她深深一嗅,條件反射地嚥了口口水,“這個季節還有烤梨賣嗎?”
“有的!”顧明朗一直沉默不語,有些侷促無奈的端坐著,想要與她說話,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此刻突然聽到她說起烤梨,雙眼瞬間明亮,如刺破黑幕璀璨的明星。
他起身,敲了敲馬車車轅,說道:“停車!”
車伕立即將馬車停下,他矯健的一躍而下,對她說道:“你等會兒!”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轉身,快速地消失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之中。
木梓衿輕嘆一聲,就坐在馬車裡,透著車簾看著街道。
視野之中,忽然出現一人,那人坐在馬背上,視線穿過人群,從街道一邊直直地看過來,與木梓衿的目光相遇。
木梓衿一怔,死死地看著他——端王寧濤。
☆、再次驗屍
他立即策馬,小心翼翼地避開人群,到了馬車之側,“木梓衿,你此下有何打算?”
木梓衿四處看了看,低頭說道:“我要去京兆府,檢視太傅與尚書令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