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朝陽天妖的行蹤,其餘所有事情都只屬於次要。他微一沉吟,道:“好,本王就相信阿史那王子你一次。不過,溫都汗那妖物始終是從貴使團裡面出來的,本王有理由相信,當日殺害唐國公的罪魁禍首,就潛身於貴使團當中。即使不是,也多半會有些蛛絲馬跡留下。此事關係重大,必須徹查。阿史那王子,現在我要去貴使團駐蹕的驛館搜上一搜。請帶路。”
“你……你要搜我的使團?”霎時間,阿史那始畢胸中驚怒交集,但覺所受恥辱之深,已是至矣盡矣,無以復加。一怒之下,那“不行”兩個字幾乎就要衝口而出。不過,也就只是幾乎而已。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突厥人雖然都住帳篷沒有屋子,但這道理還是明白的。如今形勢,河南王既然說了要搜,那麼無論自己接受抑或拒絕,都不能改變河南王的決定,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多做無用之事,徒然自取其辱?他個性原本能屈能伸,深信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不是那種能夠不惜生死去捍衛某項原則之輩。當下他心內暗暗發狠,口中卻忍氣吞聲道:“是,是。有那妖孽潛伏在側,我們也確實吃不下,睡不好。河南王願意替我們檢查一番,在下委實求之不得。請,請。”
楊昭嘴角向牽動,眸內亦漾起嘲弄的笑意。他轉身望向漢王,道:“五叔,妖孽狡猾多詐,可不能讓它再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跑了。就勞煩你幫忙調撥些人手,去將突厥使團駐蹕的驛館包圍起來,嚴禁任何人進出以杜絕漏洞吧。”頓了頓,又把眼角餘光往四周那十幾名委頓在地,被自己砍去一條手臂的突厥武士瞥了瞥,續道:“靈堂莊嚴清淨之地,不可再受褻瀆。順便也請五叔調撥幾輛馬車過來,幫幫阿史那王子的忙,將這些部屬都送回去吧。”
楊昭發號施令,可謂當仁不讓。漢王自覺被喧賓奪主,心內不由得暗生不滿。只不過他城府甚深,表面上卻絲毫也沒有顯露,微笑著點頭道:“使得,使得。”舉掌連拍三下,喚來隨行的心腹下屬低聲吩咐了。那下屬領命而出,漢王則轉身向唐國夫人一揖,道:“姨母,事情緊急,我和昭兒這就暫且告退了吧。待得擒來真兇,再攜了那妖孽狗頭來祭祀表兄。請姨母安心等候。”
唐國夫人嘆口氣,點頭道:“去吧。不過妖孽厲害,始終萬事小心為上。唉~~白頭人送黑頭人,世間傷心之事,皆莫過於此。這種徹骨之痛,七妹嘗過一次便已太過足夠,可不能再來第二次了。”語氣神情,實有說不盡的親切慈藹,仍與當初楊諒少年之時所感覺的一般無二。漢王心內溫暖,低聲答道:“諒兒省得。表兄雖然去了,但只要諒兒還在太原一日,定能侍奉您老人家頤養晚年,還請姨母擅自保重才好。”捧起唐國夫人雙手用力握了握,和楊昭一起並肩快步走出。那十幾名突厥武士受傷雖重,但只是斷手而非斷腳,所以勉強還能行動。當下相互攙扶著,追隨阿史那始畢,一起都出去了。
唐國夫人又嘆了口氣,舉目環顧,但見靈堂上到處血跡斑斑,片片狼籍。血腥氣息撲鼻而來,胸腹間更加一陣翻滾,甚感不適。她搖搖頭,吩咐下人好好收拾,等整理乾淨再行祭拜。柱著柺杖,入內堂休息去了。堂中眾女眷見一時無事,也各自散去。萬貞兒混雜在眾人當中,低頭漫步而行。腦海裡來來去去,都只浮現著河南王的身影,看起來便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只不過,這些女眷們大多身份都和萬貞兒類似,同樣憂愁於日後究竟要如何生活,故此人人表情看起來都差不多,更沒誰有這個心情去多管別家閒事。
萬貞兒心中煩悶,也不想回房休息,信步往留守府的小花園走去。這處小花園佈置得十分精緻,小橋流水,假山涼亭,是典型的江南園林風格,李淵生前,便平日最喜歡在此乘涼。也曾經和自己的寵妾在假山之後,樹蔭之旁盡情歡好。萬貞兒當時儘管曲意迎歡,其實卻無論身心,也絕無絲毫喜悅可言。可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