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司幽的法術課程逐漸教授完畢,與結雲相見也不再那麼頻繁。五行法術中基礎與中階的部分已經教完,而剩下的卻都是要用心去“悟”的存在。每個人的“道”不同,自然“悟”出來的“道”也就不同,這是教不了的。結雲對司幽的疏遠有些小小的失落,除此之外與平時也沒什麼不同。
每天早上到山頂吹巴烏給小動物聽,興致來了或許會舞上一段,又引來諸多小動物圍觀。白天在湖邊或者林子裡隨便找個地方安靜的冥想,晚上回寢殿閱讀各種典籍。其中絕大部分是有關草藥的,又有一些是關於偃術的書籍。偶爾也會在晚上月色甚好的時候漫步林間,夜裡發出各種熒光的花草與溶溶月色相和,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這樣的生活無憂無慮,但又顯得十分拘束、異常枯燥。
結雲很少去天帝的宮殿,亭臺樓閣。瓊枝玉樹雖美,但若沒了氤氳靈氣、仙氣繚繞,也無非是後世凡俗宮殿的格局。她其實不太擅長和伏羲的那些下屬打交道,尤其是金神蓐收,那副冷冰冰又目中無人的樣子實在非常欠揍。但不知為何,除開水木二系靈力之外,她的金行也十分突出,在遇到司幽也無法回答的問題時不得不去找他,因為天底下再沒有一個神對金的理解超過他了。
這事實讓她憋氣了很久才緩過來。除卻金神、常年不聽伏羲宣召的夜神、留在地面的女媧,其餘的神她還是很喜歡的。
結雲和眾仙相處有些小毛病。她的地位太高了,神農愛女,仙人們見到她時不免要行禮。而她作為三皇之女,卻成日呆在天界無所事事,又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實力和功績。這些仙人們素來以自身實力為傲,怎會甘心三番五次對一個小女孩行禮。時間一久,天界眾仙也就對她敬而遠之。結雲也懶得拿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於是交遊日稀,成日深居簡出。
天界的日子就是這樣,不變的調子,不變的舞蹈,千篇一律,枯燥無味。此地靈氣充沛,只是有些清冷寂寞, 對於那些好不容易昇仙的人來說,這些算什麼,他們中哪個不是心性堅韌超拔之輩,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麼。那些自小便在天界化形的小仙可受不了,是不是悄悄下界。結雲常能聽見侍女說有誰下界,也只是付之一笑,繼續努力。
就算她是真的想要下界,她的力量還遠遠不夠。不要一到下界就被什麼妖魔鬼怪抓走,白惹神農擔憂。況且她最近感覺到,隨著修為的不斷精深,疲憊昏睡的時間越來越少,漸漸能同平常的小仙一樣了。這怎能不令她欣喜若狂,繼而沒日沒夜的繼續修行,下界的時間仍是遙遙無期。
某日,天界一如既往地風和日麗,結雲結束了山頂上的冥想,正慢吞吞地往回走,卻接到司幽的傳訊。來不及細想,就捏出法訣,化作一道裹著無數碧葉的青光划向約定的地點。
等到結雲趕到時,司幽已在那裡等了許久。
不過是片湖邊的小樹林,林邊白沙細白柔軟,結雲赤足踩著木屐款款而來。
她從未見過司幽這樣子,平日裡他總是寬袍廣袖,肅肅蕭蕭,溫和俊逸又帶點淡淡的憂傷,而非現在這樣——銳利逼人。
司幽站在蔥蘢搖擺的樹叢下,半身隱沒在陰影裡,斑駁的樹影遮住了表情,唯有一雙眼炯炯有神地看過來。
結雲忍不住激烈地心跳了一下,面上帶出一絲薄紅,一股不知道是什麼的感覺充塞了心頭。
司幽穿著一身緊身的藍色勁裝,覆了一層泛著冷光的輕甲,左肩處有雕成獸頭的肩甲,冰冷地溢位殺氣。兩鬢多餘的黑髮結成辮直沒入扎高的馬尾,兩手拄刀,既危險,又妖異地吸引人的眼光。
結雲卡了一瞬,連忙恢復成原來的樣子,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司幽這個樣子,是要去做什麼?”
“殿下,屬下近來接到神農神上傳訊,下界魔禍甚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