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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們說我是一隻瞎貓,運氣好碰到了一隻剛剛死去的大老鼠而已。不過隨便他們怎樣想,那都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分數線下來的那天,許多本來極有機會考上本科的,偏偏只考上了一般專科學校。他們站在我的名字前面長嘆短籲,唏噓不已。我連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就回家睡大覺去了。

我記得高考的第一天,正是我姐週一萍離家出走的第二天。前一天,週一萍只給家裡留了張便條,便條上這樣寫著:“我和他走了。勿念。”沒有抬頭,也沒有落款。鬼都不知道她是留給誰的。 留給我的呢,還是留給我爸的?還有,她說的那個“他”又實指誰呢?一個人還是一夥人? 我爸看見那張小紙條之後,操起一根擀麵杖,像支冷箭般就竄了出去,我卻看著那張便條,冷笑不已。

參加高考那天,我起的特別早。我花了很長時間,自己把自己弄得乾乾淨淨。戴好許蕾送給我的那根絲綢手鍊。我甚至把早點買好,稀飯熱在鍋裡,才異常冷靜地走出家門。為了找我姐,我爸已經一天一夜都沒回來。當他回來時,我想他肯定已經餓壞了。那就嚐嚐他兒子的手藝吧。想到那裡,我不禁笑了笑。卻又想哭。

我覺得,週一萍離家出走的事對我的高考沒任何壓力,因為那是她個人的事情。我爸一天一夜沒有回家,也是他個人的事情,與我無關。而我個人的事情就是考試。現在的社會純粹就是一個個人顧個人的社會。個人的事情重於一切,壓倒一切。高考的那三天,我顯得特別冷靜。間隙我還抽空向學弟江洪灌輸了幾個有關明清交接時代,名妓董小宛和陳圓圓的故事。我笑著說:“其實她們最喜歡的還是秀才舉人那樣的嫖客,委身康熙皇帝或者賣國賊吳三桂,那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她們的肚子早已經被一些民間出色的才子們弄大啦。”

考上大學之後,我終於觸控到了目的得逞後慣常會有的那種強烈的空虛。每天,我目睹著校園裡那些和我極其相象的同學,他們依舊像過去一樣,在忙忙碌碌。而週一萍的離家出走,以及我考上了一所外地大學,也終於迫使我爸提前退休。

我上高一時,我媽就去世了。之後的某個深夜,我曾目睹了一個相當妖豔的luoti(被禁止)女人,像只白色的青蛙一樣,跨坐在我爸身上,併發出一陣陣驚天動地的慘叫。我覺得那個場景是對我媽,乃至對我全家的一種間接性侮辱。我甚至拿起一片鋒利的剃鬚刀片,架在自己的手腕上,聲色俱歷地警告我爸。我說,那個女人在床上叫得比母(又鳥)下蛋還嘹亮。我媽從來就不那樣胡亂嚎叫!讓我們睡不著。後來,儘管我爸還繼續和那個女人保持著密切的來往,但始終不敢再帶那個女人回家。這是我當年用生命做賭注,換回來的一場勝利。可在大學,我開始感到後悔。我爸壯年喪妻,一直到英年早逝,作為他惟一的兒子,我卻成為父親那段愛情的絆腳石。現在回想起來,我很內疚,至少是對父親不起。

第六節 愛情的疤痕

許蕾送給我的那根手鍊,使得我前程一片大好。因此在我的有生之年,許蕾這個名字可能會使我揮之不去了。但對未來,我卻沒有任何明顯的理想。在T大讀書的那幾年,我老逃課。我常常極其平靜地橫穿馬路,招惹得一些大小車司機們對我謾罵連連。我理都不理他們就緩緩走了過去。坐在一些下午溫暖的草地上,我看見一些飄揚在自己人生旗杆上的慾望,它們奇形怪狀,面目猙獰。而且,四年時間已經匆匆度過,和眾多的同學們一樣,我們像極了一隻只無舵的紙船,學校只要一聲令下,我們就得茫然下海。

我的本科同學老扁說,哥們,怕個啥?美酒沙發和洋妞們的屁股在等著我們哩。

已被美院開除學籍的江洪憤憤地說:“屠宰場在等著你們!”被美院開除後,江洪作為一名會畫畫會寫詩,會彈吉他還會跳舞的社會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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